第68章 援军与反击(2/2)

话音未落,他突然听到西南方向传来密集的枪声,那枪声急促而密集,打破了夜的宁静。凌啸岳心中顿时一紧——那是电力站的方向!他猛地抬头,望向西南方向,眉头紧锁。难道那里也出事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心头。

三、暗夜玫瑰守光明

电力站内,空气中弥漫着机油、灰尘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与平日里机器的轰鸣不同,此刻只有令人窒息的死寂。沈安娜蜷缩在控制室最深处的阴影里,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金属机柜,手中那把制式毛瑟手枪的木质枪柄已被掌心渗出的冷汗浸得有些滑腻。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敲击着悬在头顶的死亡倒计时钟。

三个小时前,老方那带着电流杂音的急促通报犹在耳畔:日军特高课行动组,目标——重庆电力总厂!他们要炸毁主发电机组,彻底瘫痪全城供电!那一刻,她正在报社整理前线将士的英勇事迹,钢笔在稿纸上划出的墨痕尚未干透,和平与战争的界限便在这通电话中被骤然撕裂。没有丝毫犹豫,她以记者身份为掩护,第一时间驱车赶到了这座城市的。

沈小姐,您...您真要这么做?留守的老电工王师傅,一个在电站干了半辈子的老实人,此刻脸色惨白如纸,双手紧紧攥着扳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颤巍巍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记者——平日里总是穿着合体的旗袍或素雅的连衣裙,说话轻声细语,此刻却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眼神里的沉静让他感到陌生又心惊,那些...那些鬼子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特务啊!个个都带着家伙,您这...

沈安娜缓缓抬起头,月光透过布满灰尘的高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对着王师傅露出一抹极淡、却足以安抚人心的笑容,从随身的牛皮手袋里取出那枚陪伴她多年的口红相机——这小巧的物件曾记录下无数真相与罪恶。王师傅,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麻烦您现在带我去备用发电机房,就说主线路有异响,需要紧急检查。笑容依旧温婉,如同春日里拂过湖面的微风,但那双清澈的杏眼深处,却燃烧着一簇不容置疑的火焰,那是决心,是责任,更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王师傅看着她眼中的光,喉头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在前头引路,脚步虽仍有些虚浮,却多了一份莫名的勇气。

咔哒——哐当!主控室厚重的铁门被特制工具撬开,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三名身着黑色夜行衣的日军特务如狸猫般窜入,动作迅捷而狠辣,手中的南部十四式手枪已指向各个关键位置。然而,迎接他们的并非预想中的惊慌失措,而是三道精准狠辣的火舌!

第一声枪响撕裂了寂静,子弹不偏不倚击中领头特务的右膝。那人闷哼一声,像截木桩般单膝跪倒在地,剧痛让他额头瞬间布满冷汗,手中的炸药引爆器落地。 第二声枪响接踵而至,子弹精准地打爆了第二名特务持枪的手腕,勃朗宁手枪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坠入设备缝隙。 咻——砰!第三颗子弹擦着最后一名特务的头皮呼啸而过,精准地击中他身后的配电盘,爆出一串刺眼的蓝色电弧和火花,噼啪作响的电流声让本就紧张的气氛更添了几分恐怖。

不想死的,就把炸药放下。沈安娜的声音从阴影中缓缓传出,不高,却带着一种冰碴般的寒意。她缓缓走出,右手平举着毛瑟枪,枪口稳定如磐石;左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钢制裁纸刀——那是她用来修改稿件的工具,此刻却成了致命的短刃。清冷的月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棂,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银边,勾勒出她纤细却挺拔的轮廓,宛如一尊浴火而生的复仇女神,眼神冷冽如冰,决绝如铁。

八嘎!臭娘们,竟敢坏皇军的大事!被击中膝盖的特务头目强忍剧痛,眼中迸发出野兽般的凶光,用未受伤的左手挣扎着捡起地上的手枪,颤抖着指向沈安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安娜眼中寒光一闪,左手腕轻巧一抖,那把锋利的裁纸刀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只听一声轻响,裁纸刀精准无误地刺入特务头目持枪的右手手背,深深没入近半寸!手枪再次脱手,发出绝望的金属撞击声。紧接着,沈安娜整个身体如狸猫般向前一扑,一个迅捷的翻滚来到巨大的中央控制台后,右手在布满按钮和仪表的面板上猛地一按——滋啦!紧急断电按钮被按下,整个电力站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应急通道指示灯幽幽地散发着惨绿的光芒,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扭曲而诡异。

在那边!她在那边!特务们的惊呼和慌乱的脚步声在黑暗中此起彼伏。沈安娜屏住呼吸,将身体完全融入控制台的阴影中,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她紧握着枪,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知道,自己不仅是在与这几个特务周旋,更是在与时间赛跑。每多拖延一秒,城市的光明就多一分希望,前线的通讯就多一分保障,后方的民众就少一分恐慌。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张面孔:报社里为她泡好热茶的老校对,邻居家在灯下苦读的孩子,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这些画面如同一股股暖流,驱散着死亡的恐惧,化为支撑她继续战斗的力量。她凭借着白天以记者身份采访时记下的每一个设备位置、每一条通道走向,在错综复杂的机器丛林中无声穿梭,如同一只暗夜中捕猎的母豹。

当凌啸岳带着特别行动组队员们如猛虎下山般冲进电力站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沈安娜背靠着仍在低鸣运转的备用发电机,脸上沾着几道乌黑的灰尘,原本整洁的警服袖子被尖锐的金属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的手臂上有一道深可见肉的伤口,鲜血正顺着白皙的肌肤缓缓渗出,在应急灯光下泛着暗红的光。然而,她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手中的毛瑟手枪稳稳地指着地面,枪口还冒着一丝淡淡的青烟。她的眼神锐利而明亮,丝毫不见慌乱,仿佛刚才经历的不是一场生死搏斗,而只是完成了一次普通的采访。在她脚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四个被巧妙打晕的特务,每个人的太阳穴或后颈处都有着明显的钝器击打伤——那是她用扳手和灭火器完成的。

你没事吧?凌啸岳快步上前,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她全身,当看到她手臂上那道仍在渗血的伤口时,眉头不由自主地紧紧皱起,语气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与关切。

沈安娜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却第一时间越过凌啸岳,落在那些虽然布满灰尘、但核心部件完好无损的发电设备上,一直紧绷的嘴角终于缓缓勾起一抹浅淡却动人的笑容。大部分机组都保住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干涸的喉咙里挤出来的,但那疲惫之下,却透着一股如释重负的轻快,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只是线路有些受损,需要些时间修复。月光下,她沾满灰尘的脸颊上,那笑容宛如寒夜中悄然绽放的玫瑰,带着血与火的洗礼,却依旧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芬芳与坚韧不拔的生命力。

四、捷报频传惊蛰破

当第一缕鱼肚白挣扎着撕破重庆浓墨般的夜空,晨雾尚未散尽,急促而振奋的捷报便如同雨后春笋般,从城市的各个角落汇聚而来,刺破了黎明前最后的沉寂。

“报告组长!第三仓库的敌人已被肃清,无一漏网!清点战果,缴获炸药整整三百公斤,足够炸平半个码头了!”通讯兵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带着硝烟未散的灼热感。

“码头西侧隐蔽角落发现日军制式无线电发报机!技术组正在全力破译,已成功解读部分加密电文,似乎涉及……撤离计划!”另一份报告接踵而至,带来了更关键的信息。

“老方来电!”又一名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上临时指挥点,“城内各秘密据点的特务已基本被清除,目前正在对残余分子进行拉网式搜捕,全城戒严,一只苍蝇也别想轻易飞出去!”

凌啸岳负手站在码头区最高的那个锈迹斑斑的集装箱顶上,凛冽的晨风掀起他略显凌乱的衣角,猎猎作响。他深邃的目光掠过脚下逐渐苏醒的城市轮廓,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层峦叠嶂的山城,嘉陵江如一条沉睡的巨龙蜿蜒其间。那些熟悉的山山水水,在朦胧中若隐若现,尽管昨日的炮火留下了累累伤痕,但这座饱经战火淬炼的英雄城市,依然如磐石般屹立不倒,透着一股不屈的倔强。捷报频传,他紧绷的下颌线条似乎柔和了些许,心中那块因担忧而悬着的巨石,稍稍落下了一些。但多年的战场直觉告诉他,事情绝不会如此轻易结束。

秦海龙,这位一向沉稳如山的汉子,此刻脸上也难掩一丝欣慰。他快步走上集装箱的铁梯,来到凌啸岳身边,将一份刚译出的电报递了过去,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丝凝重:“凌队,这是技术组刚刚从日军发报机里截获并紧急破译出来的,孙志远那个老狐狸,果然留了后手,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狡猾。”

凌啸岳接过那张薄薄的电报纸,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目光触及那短短一行字,他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梁,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被死死绷紧。电文内容极简,却字字如刀:“渔夫计划提前启动,黎明撤离。”

“渔夫……”凌啸岳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仿佛要将空气都挤出水来。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猛地窜入他的脑海,让他背脊发凉——难道是那个传说中潜伏极深、一手策划了无数阴谋的日军最高级别间谍?如果他要跑,那之前所有的牺牲和努力,岂非要功亏一篑?

沈安娜不知何时也登上了集装箱顶,她的脸色因彻夜未眠而显得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但那双清澈的眼眸却异常明亮。她轻轻走到凌啸岳身边,目光带着理解与担忧,声音轻柔却带着千钧之重:“凌队长,林秘书……牺牲前传回的最后那份零碎情报里,曾隐晦地提到过‘渔夫’这个代号。她说,这个人掌握着日军对重庆下一步毁灭性行动计划的核心机密,是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揪出的关键人物。”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凌啸岳本就不平静的心湖,激起千层浪。林秘书牺牲时的惨状仿佛就在眼前,那份情报的分量,此刻显得无比沉重。

就在此时,一轮红日终于挣脱了厚重云层的束缚,万丈金色光芒如利剑般刺破晨雾,瞬间洒满了整个码头,也照亮了凌啸岳坚毅的脸庞。他深吸一口气,胸腔中翻腾的情绪——有对牺牲同志的悲痛,有对敌人狡猾的愤怒,更有肩负重任的使命感——在这一刻凝聚成一股钢铁般的意志。他缓缓握紧了腰间那把陪伴他出生入死的驳壳枪,冰冷的枪身传来熟悉的触感,给予他力量。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坚定地望向城区深处那片依旧被薄雾笼罩的方向,那里,隐藏着他们最终的目标。

“秦队!”凌啸岳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立刻调动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增派人手,全面封锁重庆所有出城路口、码头、车站,特别是水路!一只鸟都不能让它轻易飞出去!”

“是!”秦海龙沉声应道,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凌啸岳看向沈安娜,语气略微放缓,但依旧带着急迫,“沈小姐,麻烦你立刻联系老方,让他加大城内搜捕力度,重点排查所有可能的藏身之处和交通要道。我们必须在‘渔夫’意识到危险,成功撤离重庆之前,把他从老鼠洞里揪出来!”他知道,这不仅是为了告慰牺牲的英灵,更是为了守护这座城市,守护千千万万同胞的生命。

“我明白,凌队长,我马上就办!”沈安娜毫不犹豫地应道,迅速转身去协调通讯。

就在此时,远处的江面上传来几声悠长而沉闷的轮船汽笛声,带着一丝不祥的预兆,穿透了清晨的宁静。

一场紧张激烈的新追逐,已然拉开了序幕。这一次,他们面对的不再是明枪暗箭的小喽啰,而是隐藏在重重迷雾之后,那个身份成谜、狡猾至极的最终黑手——“渔夫”。

凌啸岳伫立在集装箱顶端,任凭猎猎江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和衣襟。他望着江面上来往的船只,眼神深邃如潭。他清楚地知道,之前的胜利,不过是扫清了外围的障碍,真正决定生死存亡的战斗,现在,才刚刚打响。他的心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冷静和决绝。无论这“渔夫”有多么狡猾,隐藏得多深,他都必须将其绳之以法,为了重庆,为了抗战的未来,他别无选择,也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