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营救计划(2/2)
雨,依旧淅淅沥沥,如同这座城市挥之不去的阴霾。特高课二楼的一间监控室内,昏黄的灯光下,两个特务正对着老式收音机摇头晃脑,里面播放着靡靡的爵士乐,萨克斯的慵懒曲调与窗外的雨声格格不入。他们显然沉浸在这短暂的放松中,杯中的清酒已经见了底,脸上带着几分醺然,完全没注意到窗外雨幕中,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倒挂在窗沿,雨水顺着他黑色的夜行衣滴落,悄无声息。
凌啸岳深吸一口气,雨水的冰冷气息灌入肺腑,让他更加清醒。他如同一只训练有素的夜猫,手指紧扣窗沿,一个灵巧的翻身,便悄无声息地落入了阳台。落地的瞬间,他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有雨水从他的发梢滴落。消音手枪早已握在手中,冰冷的枪口毫不犹豫地抵住了其中一个正随着音乐节拍点头的特务后脑。那特务身体一僵,爵士乐的节拍仿佛瞬间卡在了喉咙里,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嘴巴微张,却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另一人似乎察觉到了异样,刚要转身,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黑影闪过。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配枪。但沈安娜的动作更快!一道寒光如流星般划过,她腕力一抖,手中的匕首带着破空之声,精准无误地刺穿了对方的喉咙。“噗嗤”一声轻响,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在身后的白墙上,画出一道狰狞而刺目的红痕。那人身体软软地倒下,眼中还残留着惊愕与不甘。
“林伯父,林伯母,我们是秀雅的朋友!”凌啸岳迅速扯下面罩,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眼神锐利的脸庞,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房间深处,林秀雅的父母正紧紧抱着他们年仅十岁的孙子缩在墙角。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黑衣人让他们魂飞魄散,老两口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少年更是吓得脸色惨白,死死埋在爷爷怀里,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直到沈安娜快步上前,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温润的羊脂玉坠——那是林秀雅临行前偷偷交给她,作为信物的——老人才颤抖着伸出枯瘦的手接过。玉坠入手微凉,上面雕刻的平安扣纹路熟悉无比,那是秀雅从小戴到大的东西。林伯父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声音哽咽:“秀雅她……她怎么样了?”
“她很安全,伯父伯母放心,我们现在就带你们走。”沈安娜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她轻轻扶起脸色苍白、几乎站立不稳的林伯母,“您的心脏病药,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在路上就可以服用。”她细心地将一个小药瓶塞到老人手中。
就在这短暂的安抚与准备间隙,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鲁的喊叫和军靴踏地的铿锵声!
“不好!”凌啸岳眼神一凛,“他们发现了!”
渡边!一定是他!那个如同嗅觉敏锐的猎犬般的特高课课长!
“快!”凌啸岳当机立断,迅速从腰间摸出一枚小巧的定时炸弹,熟练地贴在厚重的木门门框内侧,设定了三十秒倒计时。“嘀嗒,嘀嗒”,秒针跳动的声音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他一把将林伯父和少年推进房间内一个宽大的衣柜,沈安娜则扶着林伯母紧随其后。“待在里面,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不要出来!”凌啸岳低声嘱咐,用力关上了柜门,只留下一条狭小的缝隙透气。
做完这一切,他和沈安娜迅速闪身,分别藏身于门后两侧的阴影之中,手中的枪已经蓄势待发。
“砰!”一声巨响,房门被暴力踹开,木屑飞溅。第一个宪兵端着枪,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几乎在门开的同一瞬间,沈安娜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噗……”消音器发出轻微的闷响,那宪兵应声倒地,额头一个细小的血洞汩汩冒着鲜血。
紧接着,“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走廊里响起,定时炸弹准时引爆,巨大的冲击波将后续冲上来的几名宪兵掀飞出去,浓烟和火光瞬间弥漫了整个走廊,视线一片模糊。
“走!”凌啸岳抓住时机,猛地拉开衣柜门,示意林家人跟上。他一手护着林伯父,一手紧紧拉住受惊过度的少年,沈安娜则搀扶着林伯母,四人在浓烟的掩护下,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房间,向着预定的逃生路线——后楼梯狂奔而去。
烟雾中,传来渡边气急败坏、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愤怒嘶吼:“八嘎!抓住他们!死活不论!开枪!开枪!”
雨势似乎更大了,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带来一丝刺骨的寒意。巷口,老方安排的那辆不起眼的黑色卡车早已引擎轰鸣,等候多时。负责外围接应的鹰眼如同蛰伏的猎豹,身手矫健地解决了最后一个试图靠近的宪兵,看到凌啸岳等人的身影,立刻挥手示意他们上车。
“快!快上车!”老方焦急地打开车门。
凌啸岳将林家人一一护送上车,自己最后一个跳了上去,沈安娜紧随其后关上了车门。卡车如同离弦之箭,迅速驶离了这片危险之地。
当卡车驶过宪兵司令部街角时,凌啸岳忍不住回头望去。雨幕中,一个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那里,正是渡边。他浑身湿透,军帽下的眼神阴鸷得可怕,手中的军刀已然出鞘,锋利的刀尖上滴落的雨水,在昏暗的路灯下反射出森冷的寒光,仿佛要将这雨夜都劈开一道口子。那眼神中蕴含的怨毒与杀意,隔着遥远的距离,似乎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卡车车厢内,暂时隔绝了外界的危险。沈安娜从包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毯,轻轻披在瑟瑟发抖的林伯母身上,柔声安慰道:“伯母,别怕,我们安全了。”
林伯母感激地点点头,紧紧握住孙子的手,泪水无声地滑落。
凌啸岳靠在冰冷的车厢壁上,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雨水模糊了城市的轮廓,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开一片片迷离的光斑,如同这座城市此刻动荡不安的命运。他知道,今晚的营救成功,仅仅是一个开始。以渡边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疯狂地反扑,追查他们的踪迹。而那个庞大而神秘的“惊蛰”计划,如同一片巨大的阴影,依然沉重地笼罩着这座苦难的城市,威胁着无数人的生命。
但当他的目光扫过蜷缩在母亲怀里,因为疲惫和安全感渐渐睡去的少年恬静的脸庞,又看到身旁沈安娜眼中闪烁着的、即使经历了生死考验也未曾熄灭的坚定光芒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忽然从心底涌起,驱散了些许疲惫与阴霾。
这场战争或许还要持续很久,前路或许依旧充满荆棘与危险,但只要还有人愿意为了这黑暗中的一丝光明而战,只要还有人怀揣着对自由与正义的信念,希望就永远不会真正熄灭。
卡车在茫茫雨夜里继续疾驰,坚定地朝着南岸的安全屋驶去。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与这紧张肃杀气氛截然不同的百乐门内,依旧是歌舞升平,纸醉金迷。巨大的落地窗外,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开暧昧而迷离的光晕。苏曼丽一袭火红色的旗袍,勾勒出曼妙玲珑的曲线,她慵懒地站在窗边,手中端着一杯醇厚的红酒。她看着楼下缓缓驶过的一辆黑色轿车,那是渡边的座驾。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似嘲讽,似玩味,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划出优美的弧线,缓缓流淌,就像这场刚刚拉开序幕,便已杀机四伏的危险游戏,充满了未知与变数。她,又将在这场游戏中扮演怎样的角色?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