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星宿源流（2/2）

“毒…虫…炼…？” 他结合图形，胡乱猜测着，心中那种探索未知奥秘的兴奋感愈发强烈。这一定是一种“力量”的记载！不同于牧羊、打架、看天吃饭的平凡力量，而是一种神秘的、可能掌控可怕事物的力量！

此后的日子里，阿古拉像着了魔一样。放羊时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那些皮纸上的图案和符号。他开始留意戈壁滩上的各种虫子、蝎子、沙蛇，以及那些奇形怪状、连牲畜都不吃的耐旱植物。他按照那图示中类似火焰瓦罐的样子，偷偷用破陶片和捡来的柴火，在远离部落的背风处尝试“炼制”。第一次，他胡乱抓了几只蝎子和一种带刺的灌木叶子，塞进破陶罐里用火烧，结果冒出浓烈呛人的黑烟，把他熏得眼泪直流，差点被路过的大人发现。但他不气馁，反而觉得那黑烟“很有威力”。

他更加痴迷地研究那几页残篇。虽然文字看不懂，但图形给了他无限的想象和模仿空间。他尝试用找到的不同毒虫和植物混合，观察它们的反应；他注意到其中一页似乎提到了某种利用毒物吸引和控制小动物的方法，便偷偷用自己简陋的“制品”去试验，居然真的让几只沙鼠行为异常，互相撕咬。这小小的“成功”让他欣喜若狂，感觉自己触摸到了某个神秘世界的门扉。

他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模仿图形。一个大胆的念头冒出：必须学会汉文！必须看懂这些皮纸上写的到底是什么！他开始格外留意偶尔经过的、前往吐蕃或更西域的汉人商队或旅人，寻找可能识字、并且愿意教他几个字的人。他甚至用自己攒下的一点点羊奶酪干，去向一个落魄的、滞留在绿洲养病的汉人老行脚商求助，结结巴巴地指着皮纸上几个最简单的字询问。老行脚商病恹恹的，瞥了一眼那泛黄的皮纸和上面诡异的字迹符号，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疑，连连摆手：“小子，这东西邪性，莫沾，莫沾！这不是正经学问！” 说罢便不再理他，甚至挪得离他远了点。

这反应反而更加深了阿古拉的信念：这一定是了不得的、强大的秘密！连汉人都害怕！他变得更加执着，也更加隐蔽。他知道部落里的人，包括父亲，如果知道他在弄这些“邪门”的东西，一定会严厉制止，甚至烧掉皮纸。他只能更加小心，把研究和试验转移到更远的、无人涉足的雅丹深处。

那几页来自厉百川早年在西域时，随手记录部分基础毒理、虫蛊培育初阶法门以及一些危险配方的残篇，就这样，落入了这个西域戈壁少年手中。它们像一颗带着毒性的种子，埋进了阿古拉充满好奇、渴望力量又缺乏正确引导的心田。少年沉迷于那表象的力量与神秘，却对其中蕴含的凶险、邪异与必然带来的代价懵懂无知。他的人生轨迹，已然被这几张偶然拾得的毒经残页悄然扭转，向着一条幽暗而偏执的道路滑去。遥远的未来，某种以毒为尊、行事诡谲的流派源头，或许便在这祁连山下的风沙与一个少年炽热而扭曲的痴迷中，悄无声息地埋下了最初的根芽。而此刻中原的厉百川，正专注于江南的渗透大计，浑然不知自己多年前随手遗落或散出的零星残篇，已在西域孕育着另一段不可测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