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权力真空(1/2)
柴荣驾崩的钟声余韵,仿佛依旧缠绕在汴梁城的梁宇之间,未能完全散去。举城缟素,悲声不绝,那是一种真实的、弥漫在空气中的哀伤,为一位锐意进取却天不假年的帝王。然而,在这片看似统一的悲恸帷幕之下,权力的巨兽因为失去了最强有力的驾驭者,已然睁开了猩红的双眼,暗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力度开始奔涌。主少国疑,这四个字如同一道诅咒,伴随着柴宗训那幼弱的身躯坐上龙椅,便深深地烙印在了后周王朝的命脉之上。
皇宫大内,虽被素白笼罩,却难掩一种源自核心的空虚与不安。年仅七岁的柴宗训,即便身着龙袍,坐在那宽大的御座上,也如同一个被摆放在神龛上的精致偶人。他的眼神大多数时候是茫然和怯懦的,朝会时紧紧依偎在母亲符太后身边,对下面那些山呼万岁、涕泪交加的文武百官,只有本能的恐惧。符太后强撑着太后的威仪,但她眼角眉梢的憔悴与眼底深处无法掩饰的惊惶,清楚地表明她无力独自支撑这即将倾覆的帝国大厦。
真正的权力运作,落在了以范质、王溥、魏仁浦等为首的文臣班底手中。他们每日在政事堂忙碌到深夜,处理着雪片般飞来的奏章,竭力维持着国家机器的运转。范质鬓角的白发在这几日里骤然增多,他时常对着先帝的灵位方向长吁短叹,既要安抚宫内孤儿的情绪,又要应对朝堂上各种微妙的人心变化,更需时刻警惕着外部的威胁。他试图以最快的速度稳定局势,颁布各类安民、抚军诏令,强调“君臣大义”,但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巨大的离心力正在生成。一些原本依附于柴荣的中下层官员,开始变得观望,递上来的奏疏言辞愈发谨慎,甚至有些地方上的贺表也来得迟滞了。
与此同时,各种光怪陆离的谣言,如同瘟疫般在汴梁城的街巷、酒肆、乃至深宅大院中滋生、蔓延。
“听说了吗?北边的契丹人已经秣马厉兵,就等咱们这边一乱,就要挥师南下了!”
“何止契丹!慕容家在南边也没闲着,据说已经联络了好几个节度使……”
“宫里那位小皇帝……唉,听说吓得不轻,连龙椅都坐不稳,这江山怎么守?”
“守?拿什么守?如今这天下,有兵有将才是硬道理!我看啊,这姓柴的江山,怕是要到头了……”
“嘘!慎言!你没听说另一桩传闻吗?‘点检做天子’!这可是天意示警!”
这最后一条流言,不知从何处而起,却传播得最快,也最为骇人听闻。它像是一根毒刺,精准地扎入了当前权力结构最敏感、最脆弱的神经节点上。“点检”二字,指向明确无比——殿前都点检,赵匡胤。
流言并未明确说赵匡胤要造反,只是以一种神秘兮兮、仿佛洞察天机般的口吻传播着这五个字。然而,正是这种模糊性,赋予了它更大的杀伤力。它既像是在警示赵匡胤有不臣之心,又像是在暗示某种天命所归。它让忠于周室的人对赵匡胤更加警惕和猜忌,也让那些心中另有打算的人,仿佛看到了一面可以簇拥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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