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北伐之议（1/2）

汴梁，皇城，大庆殿。

初夏的阳光透过高耸的殿门，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却驱不散弥漫在殿宇中的凝重气氛。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绛紫绯红的官袍与玉带犀笏交织出一派庄严气象，但几乎所有人心头都压着一块巨石——今日大朝，所议之事，关乎国运。

柴荣端坐于九龙御座之上，身着赭黄龙袍，头戴通天冠，冕旒垂落，遮住了他部分面容，却遮不住那透过珠玉投射出来的、锐利如鹰隼的目光。他缓缓扫视过殿下群臣，声音沉稳而有力，如同战鼓敲响在每个人的心头：

“自唐室倾颓，天下分崩，中原板荡，已数十载。契丹胡虏，恃其兵甲之利，铁骑之疾，屡寇我边陲，占我幽云故土，掠我财货子民，此乃华夏之耻，朕心腹之患！”他的话语带着金石之音，在大殿中回荡，“今，南唐慑服，吴越归心，蜀中虽未平，然已不足为虑。朕意已决，当举北伐之师，收复幽云十六州，雪历代之耻，安我北疆百姓！”

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殿中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和窃窃私语。北伐契丹！这绝非征讨南方割据政权可比。契丹立国已久，兵强马壮，骑兵来去如风，更兼占据燕云险要，易守难攻。自石敬瑭割让燕云以来，中原政权数次北伐，皆无功而返，甚至损兵折将。此议，风险极大！

“陛下！”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颤巍巍出列，乃是三朝元老、以持重着称的宰相范质，“陛下锐意进取，志在混一寰宇，老臣钦佩。然则，契丹非南唐、后蜀可比，其国力正盛，骑兵骁勇，更兼幽云地利。我军连年征战，虽屡战屡胜，然将士疲惫，府库亦非十分充盈。此时北伐，若稍有闪失，恐……恐动摇国本啊！还请陛下三思，待积蓄数年，再图北上不迟！”

立刻有数名文官附和，所言无非是国力、后勤、风险之类。

“范相此言差矣！”一员身材魁梧、声若洪钟的武将踏前一步，正是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李重进，“契丹虽强，然我大周将士亦非孱弱！陛下神武，将士用命，正可一鼓作气，收复故土！若待其根基愈发稳固，岂不更难图之？所谓府库不充，南方诸国纳贡，足以支撑北伐！末将愿为先锋，誓破胡虏！”

主战派与持重派立刻在朝堂上争论起来，双方引经据典，各执一词，气氛一时有些激烈。

柴荣静静听着，并未立刻制止。他的目光越过争论的臣子，落在了武将班列前端，那个身形挺拔、面容沉静的青年将领身上——赵匡胤。自漯河镇毒患、行营救驾之后，柴荣对此人愈发倚重，不仅因其勇武忠勤，更因其在军务上展现出的见识与格局。

“赵匡胤，”柴荣的声音压过了殿中的争论，所有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北伐之议，你以为如何？”

赵匡胤深吸一口气，出列躬身，声音清晰而沉稳：“陛下，臣以为，北伐契丹，收复幽云，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