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新的征途(2/2)
火箭带着呼啸的风声窜出去,拖着长长的火尾,扎进芦苇荡和水寨的帐篷里。干燥的芦苇瞬间燃起来,火借风势,很快连成一片火海,映红了半边天。南唐士兵的惊叫声、战马的嘶鸣声、兵器的碰撞声混在一起,在火海里炸开。
“冲!”赵匡胤挥舞着枣木棍,率先冲出芦苇荡。棍梢的铁箍扫在栅栏上,木头应声断裂,他顺势一拧,棍身缠住个南唐士兵的刀,猛地一拉,对方踉跄着扑过来,被他一脚踹进火堆里。
弟兄们跟在他身后,长枪在手里舞得风雨不透。这棍法本是为巷战创的,此刻在水寨的狭窄通道里正好派上用场,既能砸开帐篷,又能锁住对方的兵器,比长刀灵活多了。赵匡胤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符氏送的布条被汗水泡透,却依旧牢牢缠着棍身,像是给了他源源不断的力气。
粮仓的火最大,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赵匡胤刚把最后一个粮囤点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惨叫——是那个十六岁的亲兵,被支冷箭射穿了喉咙,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半块麦饼。
“娘……”亲兵的嘴唇动了动,血沫从嘴角涌出来,眼睛望着北方,像是在看汴河的方向。
赵匡胤的血瞬间冲上头顶,护境棍横扫出去,将放箭的南唐弓箭手连人带弓打成了两截。他抱起亲兵,孩子的身体还热着,只是再也不会说“俺要活着回去”了。火光照在孩子的脸上,稚气未脱,像极了汴河岸边追着风筝跑的孩童。
“撤退!”他吼出这两个字,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三声号角在夜空中响起,悠长而凄厉。赵匡胤最后望了眼燃烧的水寨,火光里,南唐的战船正在下沉,粮仓的梁柱噼啪作响,倒下来时溅起漫天火星。他忽然明白,这战场比他想象的更残酷——不是赢了就能活着,不是护着境就能护住所有人。
退到浅滩时,潮水开始涨了,冰冷的河水没过脚踝,带着股刺骨的寒意。赵匡胤的护境棍拄在水里,棍梢触到块坚硬的东西,捞起来一看,是片染血的蔷薇花瓣,不知被哪阵风吹来的,在黑暗中泛着淡淡的粉。
他把花瓣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贴着王氏送的图纸。那里有她画的城防,有她写的“西门外有浅滩”,有汴河岸边的期盼,此刻都成了支撑他走下去的念想。
回到营地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柴荣站在土坡上,望着燃烧的水寨,眼里的红血丝更浓了:“成功了。南唐的粮草烧了,他们至少要退十里。”
赵匡胤没说话,只是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那里的天空越来越亮,像王氏送的琉璃灯,在黑暗中透出光来。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淮南的仗还得打下去,李璟的水师还在淮河上游等着,更北的契丹也没闲着,这天下,还远远没到安稳的时候。
但他不能退。怀里的蔷薇花瓣、湿透的布条、亲兵没说完的话,都在告诉他,得走下去,得打赢这场仗,得让汴河岸边的柳树能安安稳稳地长成树荫,让那个种柳树的人,能等到他回去浇水。
他握紧枣木棍,棍身的铁箍在晨光中闪着冷光,映出他眼底的坚定。新的征途已经开始,无论是寿州的城墙,还是淮南的水寨,他都要用这根棍,一步步打过去,直到把这天下的烽火,都护成汴河岸边的安宁。
风从淮河吹过来,带着水汽和硝烟的味道,拂过他的脸颊,像在为他鼓劲,也像在提醒他——这条路很长,很苦,但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