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塞外风光(1/2)
朔风卷着雪沫子,打在段思平脸上时带着刀割般的疼。他裹紧身上那件从契丹商队换来的羊皮袄,脚下的冻土发出脆响,每一步都像踩在碎裂的琉璃上。越过那道模糊的界碑已有三日,眼前的景象早已不是戈壁的苍凉,而是一片无垠的雪原,天地间只剩下白与灰,连太阳都像是被冻住了,悬在天际,只洒下一点淡淡的光。
“前面就是木叶山的余脉了。”耶律哈的声音在风里打着旋,他裹着件更厚实的狼皮袍,手里的鞭子指向远处起伏的山峦。那些山不像大理的苍山那样青翠,也没有中原嵩山的险峻,只是沉默地伏在雪原上,山顶覆盖着万年不化的积雪,像一头头蜷卧的巨兽。
段思平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隐约看见山脚下有几顶毡帐,炊烟在寒风里被扯成细细的线,很快就散了。他想起大理的竹楼,檐角总挂着串串红辣椒和玉米,炊烟里飘着米饭的清香;中原的瓦房则挤在一处,烟囱里冒出的烟带着煤火的味道。而这里的烟,混着马奶酒和烤肉的气息,粗粝却鲜活,像极了契丹人的性子。
跟着耶律哈走进毡帐时,一股暖流夹杂着浓重的膻味扑面而来。帐中央的火塘里,干牛粪烧得正旺,火苗舔着架在上面的铜壶,壶里的马奶酒咕嘟作响,泛着细密的泡沫。一个穿着蓝色长袍的契丹妇人正用木勺搅动锅里的肉粥,见他们进来,笑着用生硬的汉话招呼:“坐,喝酒。”
帐壁上挂着几张兽皮,有狼皮、狐皮,还有一张完整的熊皮,毛色油亮,显然是猎到不久的。角落里堆着些弓箭和马鞍,上面的铜饰在火光下闪闪发亮。段思平坐下时,触到毡毯上的花纹——是用羊毛织出的狼头图案,针脚虽不细密,却透着股野性的力量。
“我们契丹人,住的是毡帐,随水草而居,”耶律哈给自己倒了碗马奶酒,又给段思平递了一碗,“不像你们汉人,守着砖瓦房,一辈子不挪窝。”他仰头饮尽,咂咂嘴,“但我们的帐子,哪里都能扎,风吹不着,雪打不透,比你们的瓦房自在。”
段思平尝了口马奶酒,酒液带着股淡淡的酸味,咽下后却有股暖流从胃里散开,驱散了一路的寒气。他想起大理的米酒,甜糯绵长;中原的白酒则烈得像火。这马奶酒,就像这片土地上的人,初尝有些生涩,细品却自有滋味。
傍晚时分,帐外传来一阵喧闹。段思平掀帘望去,见几个契丹少年正骑着没有鞍鞯的小马,在雪地里追逐打闹。他们只穿着件单薄的皮袄,脸蛋冻得通红,却笑得格外畅快。一个少年猛地勒住马,弯弓搭箭,瞄准远处的一只雪兔,箭矢离弦时带着破空声,虽没射中,却引得同伴们一阵欢呼。
“我们契丹的孩子,三岁就会骑马,五岁就能射箭,”耶律哈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脸上带着自豪的笑,“不像你们汉人,孩子都在学堂里念书,手无缚鸡之力。”
段思平没有反驳。他想起大理的子弟,从小就要学文习武,既要会背《论语》,也要能拉得开三石弓;中原的世家子弟则更重笔墨,讲究“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而这里的孩子,天地就是学堂,马背上就是课堂,他们学的是生存的本事,是与这片严酷土地相处的智慧。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