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段思平入蜀(1/2)
段思平踏着晨露离开成都驿馆时,天际刚泛起鱼肚白。青石板官道上积着昨夜雨水,倒映出他背负长剑的孤影。手中泛黄的《益州山川志》被晨风吹得哗哗作响,书页间夹着张残破地图,朱砂标注的路线蜿蜒指向西北——那里是被称作“天府之国”门户的剑门关。
蜀道之难超乎想象。出城不过三十里,平坦官道便被嶙峋山石取代。马蹄踩过湿滑的青苔,几次险些滑入深涧。段思平弃马步行,衣摆扫过路边带刺的荆棘丛,留下细密裂口。山雾像浸透水的棉絮缠绕峰峦,十丈外的古柏只剩模糊轮廓。他运转真气护住周身,仍觉寒意顺着毛孔往骨子里钻。
正午时分抵达飞仙阁栈道。凿壁而成的石阶仅容半足,下方深渊腾起阵阵腥风。段思平俯视崖壁间悬空的铁索桥,锈迹斑驳的锁链随风摇晃,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对岸山腰飘来断断续续的山歌,几个背篓樵夫正贴着岩壁侧身挪步,腰间别着的短刀随着动作叮当碰撞。
“客官可要买根竹杖?”苍老声音从雾中传来。白发老者拄着碗口粗的紫竹杖现身,蓑衣滴水成线。段思平接过竹杖叩击地面,笃笃闷响显示材质坚实。老者浑浊眼珠盯着他绑腿处的麻布,忽然笑道:“七日前也有位侠士打此经过,说是要去剑门关观云海。”说话间故意露出缺了门牙的牙龈。
段思平心中一动,表面却不动声色地递过碎银。竹杖入手沉甸甸,顶端镶嵌的铜箍磨得发亮。再行半日,天色骤变,乌云压顶而来,豆大雨点砸在头盔上噼啪作响。他快步钻进半山腰的摩崖石洞,洞内已坐着七八个避雨路人。火堆上架着陶罐,肉香混着潮湿柴烟弥漫开来。
“这位好汉也是往剑门去的?”对面大汉挪了挪位置,露出腰间制式弯刀。段思平点头应承,目光扫过众人脚上的草鞋——皆沾着红泥,正是剑门关特有的赭色黏土。有人掏出油纸包着的锅盔分食,酥皮簌簌掉落在火堆里,腾起带着麦香的青烟。
暴雨持续整夜。次日清晨推开石门,眼前景象令段思平屏息凝神。朝阳穿透云层裂缝,将连绵山脉染成金红,云雾在山谷间翻涌奔流,恍若银河倾泻人间。山路盘旋而上,如同玉带缠绕着直插云霄的巨剑——那便是号称“天下第一雄关”的剑门关。
城墙依绝壁而建,垛口箭痕累累。段思平抚过城门砖石,指尖感受到岁月打磨出的温润。守关士卒铠甲反射着冷光,长矛横架成阻拦通道。“来者何人?”为首的百夫长抬了抬下巴,铁盔下目光锐利如鹰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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