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江南水乡(2/2)
御窑金砖展厅透着历史的厚重。林夏看着地上的金砖,乌黑发亮,用手一摸光滑如镜,敲击时还能听到清脆的响声。这就是故宫太和殿铺的砖,老先生指着一块刻着年号的金砖,从选土到成品要二十多道工序,整整两年才能烧好。旁边的复原窑口冒着白烟(仿真效果),窑工的蜡像正在装窑,金砖被小心翼翼地放进匣钵,生怕碰坏了边角。展柜里的工具很特别,有用来捶打的木槌,有用来打磨的磨石,还有用来检验的铜尺,每一件都带着岁月的包浆。
陆慕泥盆展厅藏着老苏州的生活气息。林夏看着玻璃柜里的泥盆,有的是养金鱼的,盆壁上刻着年年有余的字样;有的是养蟋蟀的,盆底有透气的小孔;还有的是做花盆的,外面的浮雕是缠枝莲纹。陆慕泥盆用的是当地的澄泥,老先生拿起一个小小的蟋蟀盆,质地细腻,保温透气,养的蟋蟀叫声特别洪亮。旁边的制作工具很简单,有模具、刻刀、砂纸,可做出的泥盆却精致得像艺术品,一位白发老人对着泥盆喃喃自语:我小时候就用这样的盆养蟋蟀,赢了全村的孩子。
剪纸展厅的作品轻盈如蝶。林夏看着墙上的《百福图》,一百个字形态各异,有的像蝴蝶,有的像花朵,有的像祥云,全是用剪刀剪出来的。这是张永寿大师的弟子剪的,老先生指着一幅《江南水乡》剪纸,小桥流水、白墙黛瓦、摇橹的船娘,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不用画稿,直接下剪刀,这功夫得练几十年。互动区里,林夏跟着剪纸艺人学剪窗花,笨拙的剪刀在红纸上移动,好不容易剪出个歪歪扭扭的喜字,却引得大家一阵鼓掌。
非遗表演区传来悠扬的笛声。林夏循声走去,看见一位老先生正在吹笛,笛子是竹制的,笛身上刻着花纹,悠扬的《姑苏行》在展厅里回荡,笛声时而清脆如鸟鸣,时而婉转如流水。旁边的评弹艺人正在演唱《珍珠塔》,三弦的琴声和琵琶的伴奏相得益彰,女艺人的吴侬软语软糯动听,唐寅点秋香的故事在她口中活灵活现。林夏找了个竹椅坐下,听着评弹,看着窗外的雨丝,恍惚间觉得自己成了古代的文人雅士。
四、水乡民宿:枕河而居的温柔夜色
林夏住的民宿藏在平江路的巷子里。推开雕花的木门,迎面是个小小的天井,天井里种着一棵石榴树,树下的石桌上摆着一套紫砂茶具。老板娘穿着蓝布衫,笑容温柔得像江南的水:你们来啦,房间都收拾好了,临水的那间,推开窗就能看见河。楼梯是木质的,踩上去作响,栏杆上的木雕是梅兰竹菊四君子,每一片叶子都雕得栩栩如生。
房间里的布置充满江南韵味。林夏推开雕花木窗,窗外就是平江路的小河,一艘乌篷船正摇摇晃晃地驶过,船夫戴着斗笠,手里的橹轻轻划水,的橹声顺着河水飘来。房间里的床是雕花的拔步床,床帘上绣着缠枝莲纹,被褥是蓝印花布的,上面印着蝶恋花的图案。桌上的台灯是陶瓷的,形状像一朵莲花,灯光透过花瓣洒出来,温柔得不像样子。这是我奶奶传下来的梳妆台,老板娘指着墙角的梳妆台,镜子周围的木雕是喜鹊登梅,抽屉里还放着一盒胭脂,当年她就是用这个梳妆的。
傍晚的民宿飘着饭菜香。林夏坐在天井里的石桌旁,看老板娘端上一道道家常菜:清蒸白鱼的鳞片闪闪发光,鱼肉嫩得入口即化;松鼠桂鱼的酱汁红亮诱人,酸甜的味道扑鼻而来;莼菜羹里的莼菜滑溜溜的,配上火腿丝和鸡丝,鲜美极了;还有一盘炒青菜,绿油油的,带着露珠的清香。这些菜都是用河里的鱼、地里的菜做的,老板娘给他们倒上本地的米酒,米酒是自家酿的,甜甜的,喝不醉。米酒的香气混着饭菜香,在暮色中格外醉人。
饭后的平江路像一幅流动的画卷。林夏和小于沿着河边散步,看两岸的灯笼渐次亮起,红色的光晕倒映在水里,随着水波轻轻摇晃。路边的店铺热闹非凡:卖苏绣的姑娘正在绣手帕,针头在丝布上跳跃;捏面人的老师傅捏出个孙悟空,金箍棒闪闪发光;卖桂花糖粥的摊位前排着长队,甜香的气息能飘出半条街。来一串糖炒栗子吧,小于买了两串,栗子壳裂开个小口,露出金黄的果肉,热乎乎的捧在手里,暖到了心里。
深夜的民宿格外安静。林夏坐在窗前的竹椅上,看月光洒在河面上,像铺了一层碎银。远处传来评弹的弦音,断断续续的,像梦呓一般。巷子里的老钟敲了十下,当——当——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拿起桌上的线装书,是唐寅的诗集,翻到《把酒对月歌》,轻声念着:我愧虽无李白才,料应月不嫌我丑。我也不登天子船,我也不上长安眠。忽然觉得,这江南的夜,就该这样慢慢品。
清晨的民宿被鸟鸣唤醒。林夏推开窗,看见河面上飘着薄雾,一艘保洁船正在清理水面,船夫拿着网兜,把落叶和垃圾捞上来。巷子里传来早点摊的叫卖声:生煎包——热乎的生煎包——老板娘已经在天井里浇花,水珠落在石榴叶上,晶莹剔透。早饭吃头汤面,老板娘笑着说,苏州人讲究头汤面,第一锅水下面,汤最鲜。
五、宜兴东坡阁:贬谪岁月里的豁达人生
宜兴的晨雾比苏州更淡些,带着山的清气。林夏站在东坡阁的山脚下,看石阶蜿蜒向上,两旁的松树郁郁葱葱,露水顺着松针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小的水花。苏东坡当年就在这山上读书,小于指着山顶的飞檐,他被贬宜兴时,说这里买田阳羡吾将老,从初只为溪山好石阶旁的石碑刻着苏轼的诗句,红色的字迹在晨光中格外醒目,几个晨练的老人正对着石碑吟诵,声音洪亮有力。
东坡阁的匾额是启功先生题写的。林夏站在阁前,看东坡阁三个字笔力浑厚,匾额四周的木雕是梅兰竹菊四君子。阁内的苏轼塑像穿着长袍,左手握着书卷,右手捋着胡须,眼神里满是豁达。苏轼在宜兴住了三年,讲解员说,虽然仕途失意,却在这里写下了两百多首诗,还种了东坡田,挖了东坡井。墙上的《宜兴帖》复制品字迹洒脱,此身安处是吾乡的句子,道尽了他的人生态度。
阁外的观景台能看见整个宜兴城。林夏扶着栏杆远眺,远处的宜城高楼林立,近处的西氿湖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蓝天白云。湖面上的渔船点点,渔民正在撒网,渔网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那片田就是当年的东坡田,讲解员指着湖边的稻田,苏轼在这里种水稻、种茶树,还写了《秧马歌》,教农民用秧马插秧,省力又高效。风吹过稻田,稻浪翻滚,像绿色的海洋,仿佛能听见苏轼和农民们的笑声。
东坡井就在阁后的竹林里。林夏拨开竹叶,看见一口圆形的石井,井栏上的绳痕深浅不一,是岁月留下的印记。井水清澈见底,能看见井底的鹅卵石,倒映着竹叶的影子。这口井是苏轼亲手挖的,守井的老人说,六百多年了,水一直没干过,甜得很。他用木桶打了一桶水,递给林夏一杯,井水凉丝丝的,带着淡淡的甜味,喝下去浑身清爽。井边的石碑刻着东坡井三个字,是苏轼的手迹,笔画里透着温润。
阁内的展柜里藏着苏轼的故事。林夏看着苏轼用过的砚台,砚池里的墨垢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