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周游(1/2)

一百六十三:赣鄱山水寻踪:从滕王高阁到三清仙境的千年文脉

南昌的秋阳带着温润的暖意,林夏推开酒店房间的落地窗,赣江的水汽混着樟树的清香扑面而来。小于正对着手机地图研究路线,忽然抬头笑道:刚查了黄历,今天宜登楼——滕王阁的落日,咱们可不能错过。行李箱滚轮碾过酒店大堂的大理石地面,清脆的声响里,仿佛已能听见千年以前的文人雅集。

一、滕王高阁:落霞孤鹜的千年邀约

午后的滕王阁广场,几株古柏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拉得颀长。林夏站在江南三大名楼的牌坊下,看飞檐斗拱在蓝天下勾勒出优美的弧线。检票处的工作人员递过门票时笑着说:登楼前先摸摸门柱,沾沾文气。柱身被摩挲得光滑温润,仰头望见滕王阁鎏金匾额,笔力遒劲的楷书里,藏着初唐四杰王勃的少年意气。

拾级而上,每层回廊都挂着历代文人的题咏碑刻。三楼的落霞与孤鹜齐飞木雕屏前围满了游客,林夏凑近细看,紫檀木上的阴刻线条将秋水长天的意境刻画得淋漓尽致。你看这鹜鸟的翅膀,小于指着雕件边缘,羽毛的层次感像极了水墨的晕染。穿汉服的讲解员正背诵《滕王阁序》,当念到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时,阳光恰好穿过雕花窗棂,在她扬起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顶层的回廊是观赏江景的绝佳处。林夏凭栏而立,看赣江如练,远处的八一大桥如彩虹横跨水面。江面上掠过几只白鹭,翅膀在阳光下泛着银光,忽然想起王勃笔下的——或许千年前的那个秋日,少年诗人也曾在这里,看同样的水天一色,叹同样的宇宙无穷。暮色渐浓时,江面上的货轮亮起灯火,与岸边的楼群霓虹相映,古文中的渔舟唱晚,原来从未真正远去。

八一起义纪念馆的灯光在夜色中格外醒目。林夏站在馆前的花岗岩浮雕前,看持枪的战士们冲锋的姿态,青铜铸造的面庞上,每一道棱角都刻着坚毅。展厅里的老式步枪、泛黄的起义军布告、煤油灯下的作战地图,将1927年那个燥热的夏夜重新铺展在眼前。在复原的总指挥部场景前,她驻足良久:褪色的蓝布桌布上,搪瓷缸里的茶渍犹存,墙上的挂钟停在凌晨两点——正是历史转弯的时刻。

中山路的夜市飘着螺蛳的鲜香。林夏坐在塑料凳上,看老板将剪去尾部的螺蛳倒进热油铁锅,姜蒜爆香的瞬间,升腾的热气里混着紫苏叶的独特气味。吃螺蛳得吸着吃才够味,邻桌的南昌姑娘示范着,就像咱们南昌人,做事向来干脆利落。嗦一口螺蛳,鲜辣的汤汁在舌尖炸开,配上冰镇的瓦罐汤,瓷碗碰撞的脆响里,是这座英雄城最生动的烟火气。

二、井冈星火:茨坪灯火照初心

井冈山的晨雾带着松针的清苦。林夏坐在驶向茨坪的旅游车上,看窗外的竹林在风中起伏,恍惚间仿佛看见当年红军战士穿行的身影。车过黄洋界时,司机特意放慢速度:当年毛主席就是在这里,用不足一个营的兵力,打退了四个团的敌人。透过薄雾望向山口,陡峭的崖壁间隐约可见战壕的痕迹,导游说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

井冈山革命博物馆的序厅里,巨大的红色花岗岩浮雕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八个金字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林夏跟着人流走进展厅,玻璃柜里的土布军装补丁摞着补丁,草鞋的麻线已经泛黄,却依然能看出编织时的细密针脚。这是朱德同志的扁担,讲解员指着一根缠着铁箍的楠木扁担,当年他和战士们一起挑粮,战士们心疼他,把扁担藏了起来,他就在新扁担上刻了名字。

茨坪的毛泽东旧居前,几株丹桂开得正盛。林夏站在窗前,看屋内的木桌摆着砚台和油灯,墙上的军用地图用红铅笔标注着作战路线。讲解员说,当年毛主席就是在这里写下《井冈山的斗争》,油灯的光晕里,照亮的是中国革命的前路。院角的老槐树下落着一地金黄,一位白发老人正给孙辈讲红米饭、南瓜汤的故事,孩子仰着的脸上,眼睛亮得像星星。

北山烈士陵园的台阶被晨露打湿。林夏捧着白菊缓步而上,109级台阶象征着井冈山斗争的109个日日夜夜。纪念碑前的长明火在风中跳动,碑座上的浮雕记录着浴血奋战的场景:送子参军的母亲、冲锋陷阵的战士、救治伤员的护士,每一个身影都让人心潮澎湃。在无名烈士墓前,她轻轻放下菊花,墓碑上死难烈士万岁六个字,被岁月磨得有些模糊,却依然重如千钧。

大井的毛泽东旧居旁,有一棵被炮弹炸断的红豆杉。林夏摸着树干上愈合的伤痕,听当地老乡说,当年敌军的炮弹把树炸成了三截,大家都以为它活不成了,没想到第二年春天,断裂的枝干上又抽出了新芽。就像咱们的革命,老乡蹲在树根旁除草,再难也能熬出头。树影婆娑间,阳光透过枝叶洒下,在草地上织出金色的网。

黄洋界保卫战旧址的迫击炮前,几个穿红军服的游客正拍照留念。林夏看着炮身上的锈迹,想象着当年炮手瞄准敌军的瞬间——正是这门从敌人手里缴获的迫击炮,在关键时刻打出了仅有的三发炮弹,击退了进攻的敌军。观景台的石碑上刻着毛主席的《西江月·井冈山》,黄洋界上炮声隆,报道敌军宵遁的诗句,在山风中仿佛还带着硝烟的味道。

三、匡庐奇秀:飞流直下的诗画长卷

庐山的索道轿厢在云雾中穿行。林夏贴着玻璃向下望,茂密的竹林像绿色的波浪,偶尔露出的红屋顶,是山间的疗养院或民宿。李白当年要是坐索道上山,估计写不出飞流直下三千尺小于举着相机拍云海,不过他肯定会惊叹,这云雾里的车厢像不像仙人的坐骑?话音刚落,轿厢穿出云层,阳光下的汉阳峰突然出现在眼前,黛青色的山体在碧空下宛如水墨画。

如琴湖的晨雾还未散尽。林夏沿着湖岸漫步,看九曲桥的倒影在水中摇晃,岸边的法国梧桐刚开始泛黄,落叶飘在湖面,像一封封寄往秋天的信。湖畔的花径公园里,白居易的石像捧着诗集,碑刻上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诗句,让林夏想起昨晚在牯岭街买的野桃——果肉酸甜,带着山涧的清冽。

三叠泉的石阶陡得让人腿软。林夏扶着栏杆一阶阶向下,耳边的水声越来越清晰,到最后几百级时,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挪下去。当瀑布终于出现在眼前,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三叠泉水从155米的崖壁上飞泻而下,第一叠如飘雪拖练,第二叠似碎玉摧冰,第三叠若玉龙走潭,水雾扑面而来,在阳光下架起一道彩虹。果然是不到三叠泉,不算庐山客林夏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看潭底的鹅卵石被冲刷得圆润光滑。

含鄱口的观日台挤满了等待日出的人。林夏裹着租来的军大衣,在寒风中搓着手跺脚。当第一缕金光刺破云层,远处的鄱阳湖瞬间被染成金色,近处的五老峰轮廓分明,像五位并肩而坐的老人。快看那片云,小于指着天边,像不像李白的酒壶?霞光变幻间,云海翻涌,山峰时隐时现,让人忽然明白苏轼为何说不识庐山真面目——这山的美,本就藏在瞬息万变的云雾里。

美庐别墅的草坪上,几株白玉兰开得正盛。林夏走进主楼,看客厅里的美式沙发、餐厅里的银质餐具,墙上挂着蒋介石与宋美龄的合影。二楼的露台上,藤椅还保持着原样,据说宋美龄常在这里喝咖啡看山景。书房的书架上,中英文书籍整齐排列,其中一本《唐诗三百首》的扉页,有铅笔标注的批注。窗外的香樟树浓荫蔽日,树龄已有百年,见证了这座别墅的几度兴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