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旗袍姐姐(2/2)
返程的公交车上,林夏靠着车窗睡着了。小于望着她膝头放着的《陶庵梦忆》,忽然发现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船票——正是他们夜游黄浦江时的纪念品。他掏出速写本,在此心安处是吾乡旁画了幅《青铜神树与旗袍少女》,树根处写着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那天夜里,小于在日记本上写道:当林夏说出爸爸是修复师时,我忽然懂得《牡丹亭》里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真意。他合上本子时,窗外的香樟树正把月光筛成碎银,落在阳台上那盆新开的青花瓷菊上。
次日清晨,小于在阳台遇见浇花的林夏。她穿着件印着《清明上河图》的家居服,发梢别着的青花瓷发夹在朝阳下泛着幽光。要不要试试在紫藤花架下办个青铜器主题茶会?她晃了晃手中的《长物志》,我找到钟鸣鼎食的灵感了。
小于笑着点头,忽然看见两家父母正在紫藤花架下喝茶。林父指着花架说:这木材是用青铜器修复的边角料做的。小于抚摸着温润的木纹,发现上面竟有流川枫香樟的年轮印记。他知道,属于他们的青春诗篇,正随着紫藤花的藤蔓,在晨光中蜿蜒生长。
整理照片时,小于发现林夏在青铜神树前的背影照里,旗袍腰身处的湘北队标恰好对着镜头。他在照片背面题了句《陌上桑》的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细微的沙沙声——那是新种的香樟树在夜风里舒展枝叶的声音。
当紫藤花架第一次开花时,两人把照片制成电子相册。林夏在相册扉页写着:青铜器的冰裂纹是时光的诗行,而你眼中的我,是永不褪色的青春注脚。小于则在视频结尾画了只衔着樱花的青鸟,翅膀上写着《种树郭橐驼传》的句子:不害其长,不抑耗其实。
那天傍晚,他们站在紫藤花架下,看着各自的作品在屏幕上流转。林夏突然说:我们的青春,会不会像青铜器上的饕餮纹,既神秘又永恒?小于笑着摇头,指着花架上新生的藤蔓:不,它更像这紫藤,一旦扎根,便会永远向上生长。
暮色中的香樟树沙沙作响,仿佛在为这段少年游唱和。而博物馆里林夏睫毛上的青铜锈,将永远定格在速写本的此心安处是吾乡旁,成为时光长河里最璀璨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