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兄长之疑，滴水不漏（2/2）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兄长说的事，确实奇怪。我们军中，竟然有人能提前知道斥候的绝密路线……这不是小事，是通敌啊。”

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兄长，小弟斗胆猜测，这事……或许不是我们内部出了奸细。”

“哦？”诸葛亮眼里闪过一丝兴趣，“怎么说？”

“兄长请想，”诸葛瑾瑜站起身，开始分析，“我们刚到新野，根基不稳。城里军民虽然感念主公仁德，但里面也不乏身在曹营心在汉……哦不，是身在汉营心在曹的人。”

他故意说错一个词，又立刻纠正，让自己看起来只是个思路快但偶尔口误的年轻人。

“兄长指的是……荆州旧部？”诸葛亮顺着他的话问。

“正是！”诸葛瑾瑜一拍手掌，像是找到了关键，“刘景升虽然死了，但蔡瑁、蒯越那些人在荆州经营多年，党羽遍地都是。这些人对主公来荆州，本来就心里不舒服。现在曹操大军压境，他们暗中和曹军勾结，出卖我们的情报来保全自己，不是很正常吗？”

诸葛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手里的羽扇也停了。

诸葛瑾瑜知道，光有猜测还不够，必须拿出“证据”。

“兄长，您还记得前几天，我跟您汇报的军械库账目吗？”他继续说，“有一批本该封存的旧弓弩，无缘无故少了一百多张。当时我以为是账目出了错，但现在想想，会不会是有人监守自盗，偷运出去，卖给了那些有二心的人？”

“而且，”他加重了语气，向前一步，压低声音，“据小弟这几天整顿后勤时听说，城中守备校尉李严，是蔡瑁的外甥。平时就跟军中几个荆州籍的军官来往密切，说话时，常有对主公不敬的意思。”

他甚至直接说出了一个名字。这个李严，确实是蔡瑁的外甥，也的确因为被边缘化而心怀不满。这些都是他从后勤司的人事档案里轻易查到的。

“兄长，”诸葛瑾瑜最后躬身一拜，脸上带着义愤，“这事关系到我军生死，绝不能放过！小弟恳请兄长立刻下令，彻查李严等人，清除内部的隐患！”

议事厅里，陷入了长久的安静。

只有窗外的风，吹得竹叶沙沙的响。

过了好一会儿，诸葛亮才重新摇起羽扇，脸上锋利的神色缓和下来，露出了一丝赞许的微笑。

“瑾瑜，你长大了。”他温和的说，“能从一件小事，看到这么深的隐患，你的敏锐，不在我之下。”

他站起身，拍了拍诸葛瑾瑜的肩膀：“你说的这事，我会立刻禀报主公，着手调查。这事，你做得很好。”

“为兄长分忧，是小弟分内之事。”诸葛瑾瑜谦恭的回答，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天色不早了，你公务繁忙，也早点歇着吧。”诸葛亮说完，就转身朝外走去。

就在他快要迈出门槛时，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对了，瑾瑜。”他背对着诸葛瑾瑜，声音平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你今天去城西土地庙，可曾为你兄嫂，也求了一道平安符？”

诸葛瑾瑜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

他浑身一僵，血液都好像不流了。

他去土地庙取黄金的事，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兄长怎么会知道？！不，不可能！他肯定是随便提一句，在诈我！

无数念头瞬间闪过。诸葛瑾瑜强行镇定下来，脸上挤出一个自然的笑容。

“兄长说笑了，小弟今天一直在官署整理账目，没出过门。兄长要是不信，可以问门口的卫兵。”他回答的很从容，像是在说一件平常小事。

门口的卫兵，早被他用几吊钱收买了，自然会为他作证。

门外，诸葛亮沉默了片刻。

“是吗？”他轻声说，“那便是我记错了。”

说完，他再没停留，身影消失在了夜色里。

直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彻底听不见了，诸葛瑾瑜才感到后背一阵冰凉。

他伸出手，才发现自己的手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是冷汗。

但最后那个问题，让他瞬间清醒过来，如坠冰窟。

他的兄长，诸葛亮……比他想象的要厉害得多。

诸葛亮并不知道他去干了什么，但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一举一动。他在用这种方式敲打自己，警告自己。

“呼……”

诸葛瑾瑜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走到角落，掀开了那块黑布。

箱子里的黄金依旧金灿灿的。

但在他眼里，这不只是钱，更是能让他在这群顶级历史人物身边活下去的力量，是他唯一的依靠。

他必须更快，更强。

在兄长找到真正的证据之前，建立起足以自保，甚至反过来掌控局面的力量。

他的眼神，变得比夜色还要冰冷、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