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场看不见的战争（2/2）

“而且……而且他们好像有使不完的钱！用金子开路！还用那种……比官军兵器还好的刀剑！”

诸葛亮静静的听着，平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涟漪。

他将黄管事一行人安顿好，独自一人回到书房。

书房里没有笔墨纸砚，只有一堆光滑的石子和一张刻着地图的木板。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开始在木板上，根据黄管事提供的信息摆放石子。

每一颗石子，都代表着一场袭击，一次骚乱。

起初，这些石子杂乱无章。

但随着他不断的复盘、推演，一幅完整的图景，在他脑海中缓缓的展开。

【士晖兵败，主力被歼，这是事实。】

【但他为什么不但没完，反而获得了更精良的武器和更充足的钱？】

【这些钱和武器，从哪来的？】

【山越人世代散居，互不统属。为什么能在短时间内统一行动，采取这么高效的战术？】

【他们避实就虚，专打后勤，制造恐慌……这种打法，不像这个时代的任何军队。它……更像是在瓦解一场战争，而不是打赢它。】

诸葛亮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他猛地将代表“士晖兵败”的那颗石子从棋盘上拿开。

然后，他又将一颗更大的黑色石子，放在了棋盘外一个代表“未知”的位置。

瞬间，所有看似矛盾的地方，都想通了。

士晖的失败，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是一场计划好的转变。

将一场可以被扑灭的正面战争，转变成一场无法被根除、不断流血的治安战。

这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

这只手有很强的情报能力，花不完的钱，还有远超这个时代所有人的战略头脑。

它精准的抓住了孙权政权最大的弱点——对士族的依赖，以及对地方控制力的薄弱。

它将一场军事叛乱，变成了一场挑动阶级矛盾、动摇国本的政治风暴。

陆逊，败得不冤。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找错了对手。

他以为自己在和叛军作战，其实是在和一个笼罩整个江东的巨大阴影作战。

“呵呵……呵呵呵……”

诸葛亮低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悲凉和无奈。

除了那个人，还会有谁？

除了他那个视天下为棋盘，视众生为棋子的弟弟，还会有谁，能布下如此冷酷、精准的杀局？

他仿佛已经看到，当孙权被这场永无宁日的内乱折磨得筋疲力尽、国库空虚时，他的弟弟，便会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不费吹灰之力的拿走他想要的一切。

窗外，山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有那么一瞬间，诸葛亮想过，要不要派人去提醒孙权，告诉他真正的敌人是谁。

但这念头很快就消失了。

提醒？

然后呢？

让孙权也体会一下当年皇叔的绝望吗？

让陆逊也感受一下，当自己的所有计谋都被对方提前看穿时的那种无力感吗？

没有用的。

当对手能从天上看着你时，你做什么都没用。

他已经累了。

这个天下，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天下了。

诸葛亮缓缓的站起身，走到茅庐外，遥望着北方的天空。

那里是邺城，是他那位族弟的权力中心。

他站了很久，直到山间的雾气浸湿了他的衣衫。

最终，他只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孙仲谋……你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