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影与微光（2/2）
而尼克，在爆发出这最后一点光芒后，身体的光泽彻底暗淡下去，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连那点微弱的起伏都快看不见了。仿佛刚才那一下，耗尽了叶片和他自身最后的所有力量。
但，也就在光芒爆发的同一瞬间，蜷缩在桌子下的芬妮克，惊愕地看到自己那台监测仪器的屏幕上，原本混乱濒临直线的波形，在经历了一个极其短暂、几乎无法捕捉的剧烈尖峰脉冲后，并没有彻底归零，反而……稳定在了一个极低、但异常平稳的基准线上？
而尼克的意识波动读数，在刚才的尖峰后，虽然微弱，却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有规律的、缓慢的周期性振荡，不再是无序的衰减。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最后关头，强行“锚定”了他最核心的一点存在，哪怕身体和大部分意识已经濒临消散。
门外，衍生物似乎被吓住了，暂时没有继续靠近，但也没有离开，能听到它们在不远处徘徊、摩擦的令人不安的声音。
莉亚保持着防御姿势，不敢放松。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
就在隔间内气氛凝固，外面怪物徘徊，尼克生死悬于一线之际——
图书馆外街道上，由远及近，传来了急促而沉重的奔跑声！还有铁爪那熟悉的、充满愤怒的咆哮！
“滚开！”
“砰！咔嚓！”
重物击打和骨骼（或类似物）碎裂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衍生物短促的哀鸣。
是朱迪他们回来了！
隔间里的三人瞬间涌起希望。莉亚小心翼翼地挪到门边，侧耳倾听。
外面的打斗声很快平息，看来追到图书馆的衍生物数量不多，等级也不高，在暴怒的铁爪和身手依旧敏捷的朱迪面前没撑多久。
紧接着，前厅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朱迪焦急的呼喊：“尼克！莉亚女士！你们在哪儿？”
“在这里！隔间！”葛洛丽从桌子下钻出来，带着哭腔喊道。
门被猛地推开，朱迪、铁爪和惊魂未定的埃德加冲了进来。朱迪第一眼就看向书桌，看到尼克那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心猛地一沉，扑到床边：“尼克！他怎么样？”
“叶子……耗尽了。刚才外面有怪物，他……他最后好像……自己激发了一点力量，吓退了它们，但……”莉亚声音沙哑，疲惫地放下木棍。
芬妮克也从桌下爬出来，指着仪器屏幕，语速飞快：“看这个！波形！刚才那一下之后，虽然生命体征微弱到了极点，但意识核心波段……稳定下来了！虽然非常非常弱，但稳定了！这……这不科学！”
朱迪听不懂那些术语，但“稳定”这个词让她抓住了一丝希望。她颤抖着手，轻轻碰了碰尼克的脸颊。冰凉，几乎感觉不到温度，但……确实还有极其微弱的、类似脉搏的搏动，从指尖传来。
他还“在”。虽然可能只剩一丝微光。
“密匙……拿到了吗？”莉亚急切地问。
朱迪立刻从背包里掏出那把造型奇特的金属密匙和文件：“拿到了！能源库的位置和通道图也有！”
“快！”莉亚眼睛一亮，指着文件，“准备转移！去能源库！他最后那点‘锚定’撑不了多久，必须尽快用稳定的能量源接续上！芬妮克，带上仪器，路上监测！埃德加，看看这密匙怎么用！铁爪，准备担架……不，他经不起颠簸，找个结实的东西，小心抬着！”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铁爪拆下一扇相对完好的木门板，铺上软垫，和朱迪一起，用最轻柔的动作，将尼克转移到门板上。他轻得几乎没有重量。
“苍爪呢？”葛洛丽突然发现少了一个。
朱迪动作一顿，眼神黯淡了一下：“他……为了掩护我们，被困在后面了。他说会自己脱身。” 她强迫自己相信这句话，现在没时间悲伤或犹豫。
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准备好。铁爪抬起门板（尼克），朱迪拿着密匙和地图在前面开路，芬妮克抱着仪器紧跟着，莉亚和葛洛丽被埃德加搀扶着。奥西和其他留在图书馆的市民虽然惊恐，但也知道情况紧急，自发帮他们清理道路，目送他们消失在夜色中。
按照地图，老科技园区的备用能源库入口，在园区另一侧的地下，需要穿过半个依旧危险的园区。夜色深沉，远处还不时传来不明生物的声响和零星惨叫。
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废墟间，依靠朱迪的记忆和地图指引，避开主干道，走隐蔽的小路。尼克静静躺在门板上，只有仪器上那微弱但稳定的波形，证明他还在“坚持”。
终于，他们来到了地图标记的地点——一个半埋在地下的、厚重的金属舱门前。舱门紧闭，周围散落着瓦砾，但看起来结构完好。
埃德加凑上去，借着朱迪的手电光，研究舱门旁边的控制面板和锁孔。“是物理密匙和密码双重验证……密匙对了，密码……文件上有！”
他照着文件上的密码，在布满灰尘的键盘上输入。咔哒几声轻响，控制面板亮起昏暗的绿灯。朱迪深吸一口气，将那把奇特的金属密匙插入了锁孔。
转动。
“嗡————”
低沉的机械运转声从地下传来，厚重的金属舱门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散发着淡淡蓝色冷光的通道。一股比外界清新、带着些许臭氧和奇特生命气息的空气涌了出来。
“成功了！快进去！”莉亚催促。
铁爪抬着尼克率先进入，其他人鱼贯而入。舱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将外界的危险与黑暗暂时隔绝。
通道不长，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个不大的地下空间。这里看起来像个简朴的控制室，墙壁上布满了老式的仪表和管线。而在房间中央，有一个圆柱形的透明容器，里面充盈着柔和的、水波般的淡绿色光芒，光芒中悬浮着几颗拳头大小、晶莹剔透的、仿佛活着的翠绿色晶石。容器连接着复杂的管道和能量线路。
“就是它！‘生命共鸣能量’储存单元！”芬妮克看着仪器上陡然升高的环境能量读数，激动地说。
“怎么用？”朱迪急问。
莉亚走到容器前，仔细观察，又看了看连接管线：“需要把能量引导出来，温和地灌注给他……不能太猛。芬妮克，用你的仪器，找到输出接口，调整到最细微的流量！朱迪，把尼克抬到容器旁边，尽量靠近！”
一番紧张的操作后，芬妮克成功接出了一根柔软的、半透明的能量导管，导管末端是一个小小的、散发着微光的贴片。
“贴在他心口，原来放叶子的地方。”莉亚指导着。
朱迪小心翼翼地接过贴片，看着尼克苍白透明、毫无生气的胸口，手有些发抖。她深吸一口气，轻轻将贴片按了上去。
淡绿色的、温暖柔和的能量光流，如同涓涓细流，开始缓缓注入尼克的身体。
仪器屏幕上的波形，猛然跳动了一下！
紧接着，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尼克那几乎看不见的身体，边缘处开始极其缓慢地……停止光尘的飘散。透明度似乎在一点点降低，虽然变化微乎其微，但确实在发生。胸口处，那微弱到极致的搏动，似乎也……有力了一点点？
“有效！”芬妮克压低声音欢呼，眼泪都出来了。
朱迪紧紧握住尼克冰凉的手，感觉到那指尖似乎也有了一点点极其微弱的回握之力。
莉亚长长舒了口气，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苍老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疲惫的笑意：“赶上了……暂时，赶上了。”
然而，就在这希望刚刚燃起的时刻，控制室外，那厚重的金属舱门上，突然传来“咚！”一声沉重的撞击闷响！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力量大得整个地下空间都在微微震颤！灰尘从天花板上簌簌落下。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向舱门方向。
“是……是那些怪物？它们跟来了？”埃德加声音发颤。
“不可能，舱门很厚，它们没那个智慧找到这里，更没这种力量……”芬妮克脸色发白。
“咚！！！”又是一下更猛烈的撞击，舱门中央甚至出现了一个细微的凸痕！
朱迪的心沉了下去。她想起科技园区里那个在楼顶一闪而过的、有着冰冷红光的巨大黑影。
那不是普通的衍生物。
有什么更麻烦的“东西”，被他们，或者被尼克刚才最后那下能量爆发，或者被这能源库启动的能量波动……吸引过来了。
而他们，被困在了这个地下堡垒里。外面是未知的强敌，里面是刚刚开始接受能量灌注、脆弱无比的尼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