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分歧与誓言（2/2）

他说完了，站在那里，微微喘息，但眼神明亮，暗金色的光环在眼底静静流转，不再显得突兀，反而像为他增添了一层决绝的光晕。

没有人立刻说话。管道里只有滴水声，和众人或轻或重的呼吸。

文森特第一个动了。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尼克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用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那力道不轻，带着狼族特有的粗粝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认可与托付。他的眼神复杂，有担忧，有不舍，但更多的是“既然你决定了，那就一起上”的决绝。

伊莉丝也走了过来，她没有拍尼克，而是伸出手，轻轻整理了一下尼克额前被汗水濡湿的乱发，动作温柔得不像一个前守望者特工。她的眼眶微红，但声音很稳：“你比你爸爸和我……都勇敢，也都要累。但你说得对，那里有我们未尽的责任，和未赎的罪。”她指的是当年未能保护好艾莲娜，也未能给尼克一个完整童年的遗憾。

铁爪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尖牙：“早该这么说了！磨磨唧唧的，不像个狐狸！”

苍狼低吼一声表示赞同。

埃德加点了点头，开始默默地收拾散落的装备，用行动表示支持。

芬妮克擦了擦眼镜，深吸一口气：“那……那我得重新规划潜入路线和能量遮蔽方案了。城市核心区的监控比外围严密得多。”

莉亚微微一笑，木棍上的绿光似乎也明亮了一丝：“自然之灵会指引我们，找到那些被伤害最深的‘脉络’。”

最后，朱迪站了起来。她没有看别人，只是走到尼克面前，仰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她的橙红光晕温暖而稳定，没有丝毫犹豫的波纹。

“你知道我会说什么。”她轻声说，然后微微提高了音量，是对尼克，也是对所有人，“我们回动物城。但不是回去送死，也不是回去被动挨打。我们是回去战斗，回去解决问题，回去守护我们的家。”

她握住尼克的手，这一次，尼克的手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丝回温的坚定。

“我们分工。”朱迪迅速进入状态，展现她作为警察和团队协调者的干练，“尼克，你需要保存体力，集中精神感知能量异常和‘调音师’的布局，你是我们的‘眼睛’和可能的关键‘钥匙’。但你必须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强行使用那种压制或干扰能力，每次使用后立刻告诉我们你的状态。”

尼克点了点头。

“文森特，伊莉丝，你们经验最丰富，负责制定具体潜入城市核心区、以及应对议会武装和‘调音师’安保的战术方案。同时，你们也需要利用过去的渠道和人脉，尝试联系城市里可能还值得信任的旧识，获取情报。”朱迪看向尼克的父母。

两人同时点头，没有异议。

“铁爪，苍狼，你们是突击和近战主力，负责开路和应对突然遭遇的敌人。埃德加，你配合他们，并负责我们的后方警戒和陷阱侦查。莉亚，你的自然感应能力至关重要，寻找安全的路径、发现隐藏的能量陷阱、以及安抚可能被狂暴能量影响的区域，就靠你了。芬妮克，你负责技术支持，监控各方通讯、分析能量数据、并想办法黑进或干扰我们可能遇到的电子安防系统。”

朱迪条理清晰地将任务分配下去，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我们的最终目标，是找到并潜入‘调音师’的‘主共鸣室’，搞清楚他们的计划，并设法破坏或控制它。同时，尽可能收集关于‘门’当前状态和‘大重启’倒计时的更多信息。”朱迪总结道，目光灼灼，“有没有问题？”

“没有！”回答整齐划一，疲惫的脸上重新燃起了斗志。

尼克看着朱迪，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如同北极星般坚定而明亮的光芒，心中最后一丝因真相而生的冰冷和彷徨，被这股暖流驱散。他不是一个人在承担世界的重量。

“那么，”尼克开口，声音恢复了力量，甚至带上了一丝久违的、属于街头狐狸的狡黠与锐气，“让我们给那些自以为是‘调音师’的家伙，还有议会里那些想把我们都‘格式化’的混蛋，好好上一课——告诉他们，他们想抹掉的‘冗余数据’和‘错误程序’，到底有多难缠。”

就在这时，芬妮克面前的终端屏幕，突然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跳出一个红色的、不断旋转的三角警告标志，同时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被静音了的警报蜂鸣。

“怎么回事？”朱迪立刻问。

芬妮克快速操作，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是……是最高优先级的加密广播信号，强制切入了我刚才尝试连接的几个备用公共通讯频段……来源……来源标记是动物城议会总部，首席办公室！”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芬妮克颤抖着手，点开了那段强制广播的音频。

一个沉稳、苍老、带着不容置疑权威的声音，通过终端劣质的扬声器传了出来，在寂静的管道里异常清晰：

【……鉴于‘钥匙’载体及相关高危个体已确认进入动物城管辖范围，并涉嫌与多起严重破坏活动及‘遗产’相关非法实验有关……经议会紧急仲裁庭决议，现授权发布‘肃清协议’七号令……】

【……即日起，对目标个体：尼克·王尔德，朱迪·霍普斯，及其所有已知关联者……实施无限制追捕与清除。任何公民提供有效线索将获重赏，任何包庇或协助行为将视为同罪……】

【……授权各级执法单位及授权承包商，在遭遇目标时，可采取一切必要手段，以确保威胁被彻底消除……】

【重复，此命令优先级为‘灭绝’级，立即生效……】

音频结束了。

管道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个红色的三角标志，还在屏幕上无声地旋转，像一滴凝固的血。

“一切必要手段……”埃德加喃喃重复，脸色铁青。这意味着，他们不再有“俘虏”或“审判”的选项，遇到即格杀。

朱迪握紧了拳头。文森特和伊莉丝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寒意——议会内部的“净化派”，已经彻底撕破脸皮，掌握了主导权。

尼克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底的暗金色，似乎又深沉、凝固了一分。他抬起头，望向管道深处，望向那座此刻已对他们亮出獠牙的城市，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个冰冷的、没有任何笑意的弧度。

“看来，”他轻声说，声音在密闭空间里产生轻微的回响，“我们回去的‘欢迎仪式’，比预想的还要‘隆重’。”

他转向众人，目光扫过每一张凝重却绝无退缩的脸。

“那么，还等什么？”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