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渡桥与暗流（2/2）
“怎么回事？能量场全面活化！”芬妮克惊叫。
莉亚面色凝重，维持着能量桥的手开始颤抖：“不是活化……是……共鸣响应！这片土地的记忆，在回应他们！”
光点如同漩涡般环绕着三人飞舞，然后，不是融入，而是开始投射！
一幕幕残缺不全、却充满冲击力的画面，直接浮现在周围的空间中，如同全息幻影：
· 一只年轻的狼，狂热地将自己的意识探入巨树根须，身体在璀璨的光芒中逐渐透明、崩解，最后只留下绝望的嘶吼和一副水晶化的骸骨。（对力量的贪婪与无知）
· 一只年迈的熊，试图用复杂的仪式“安抚”巨树，却引发了能量反冲，整个洞窟剧烈震动，他自己被崩落的岩石掩埋。（错误的理解与代价）
· 几只动物组成的探索队，带着敬畏和研究设备，小心翼翼记录，却因为其中一员突然的特质失控，引发连锁反应，全员被暴走的能量流吞噬。（意外与悲剧）
· 还有一些更模糊的片段：议会早期肃清者将挣扎的“污染者”拖入此处；某个身影在暗处偷偷记录数据（身影轮廓隐约像年轻时的回声？）；甚至有一段极其古老、几乎无法辨识的影像——一些完全不同于现代动物城居民形态的、高大的影子，在巨树前举行着某种庄严的仪式，然后将一个发光的复杂符号“种植”入树心……（起源的片段？）
这些破碎的记忆光影，带着强烈的情感残余——恐惧、悔恨、不甘、疯狂，但也有一丝丝微弱的、对知识的渴求、对族群的担忧、对超越自身限界的向往——如同潮水般冲刷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不……不要看……太多……太乱了……”尼克抱住了头，那些负面情绪尤其强烈地冲击着他，刚刚稳定些的状态又开始波动。
艾莲娜的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眉头紧蹙，似乎也被这些痛苦的记忆侵扰。
朱迪承受着双重的冲击：能量流的经过，以及这些记忆光影附带的情感碎片。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像一叶小舟，在惊涛骇浪中随时可能倾覆。
“稳住他们！”回声大喊，但他自己也脸色发白，显然那些记忆碎片中可能有他不愿面对的东西。
斗篷者站在原地，面罩下的呼吸声变得粗重。这些记忆，尤其是关于议会“净化”的那些片段，显然冲击了他\/她的某些认知。
就在这记忆洪流几乎要将三人淹没时——
艾莲娜身上，再次发生了变化。
她胸口的位置，那个她一直佩戴着的、看似普通装饰的琥珀吊坠（之前无人注意），突然自行漂浮起来，悬浮在她胸前，迸发出温和但坚定的乳白色光芒！
这光芒与巨树根须传来的能量同源，却更加凝练、古老。
琥珀吊坠的光芒扩散开来，形成一个半球形的护罩，将艾莲娜、朱迪、尼克三人笼罩其中。那些狂暴的记忆碎片光影，在触碰到这护罩时，仿佛被过滤、被安抚，变得柔和、有序起来，不再带有强烈的情绪冲击，更像是一幅幅可以平静观看的、遥远的历史画卷。
同时，吊坠的光芒中，分离出一缕细丝般的光线，轻柔地连接到了尼克额头。
一段清晰、温暖、充满无尽爱意的单一记忆画面，取代了所有混乱的碎片，直接流入尼克的意识深处：
【年幼的、毛茸茸的小尼克（大概三四岁），蜷缩在姜黄色狐狸（艾莲娜）的怀里。背景是一个温馨的、摆满书籍和奇怪仪器的工作室。艾莲娜哼着轻柔的歌谣，手指轻轻抚摸着小尼克的后背。小尼克睡得香甜，偶尔咂咂嘴。】
【艾莲娜低头，用鼻尖碰了碰小尼克的额头，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的小星星，你生来就带着特别的光。不要怕它。要用它去感受美好，去连接所爱，去照亮黑暗……而不是被黑暗吞没。妈妈会一直在这里，帮你记住这一点。”】
【她解下脖子上的琥珀吊坠，轻轻戴在小尼克的脖子上。吊坠太大，滑到了他的胸口。艾莲娜微笑着说：“这是‘根’的祝福，也是妈妈的护身符。它会提醒你，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守护什么。”】
这段记忆如此清晰、如此有力，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
尼克浑身巨震，碧绿的眼睛里，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这不是“回响”的影响，是尼克自己！是他被净化的情感记忆，被这段母爱的核心印记，重新点燃了！
“妈……妈……”他哽咽着，看向身边昏迷的艾莲娜，眼神里充满了迟来了十几年的、纯粹的孺慕与悲伤。
他体内的暗红色光芒，在这段纯粹爱与守护的记忆冲击下，彻底被那淡金色的脉络缠绕、覆盖、整合。颜色变成了某种暗金色，不再混乱狂暴，反而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沉重的稳定感。
芬妮克盯着仪器，声音都在发飘：“‘回响’活性读数……归入稳定基线！频率固定！与尼克自身的生命体征和意识波动……同步了！这……这算融合了？还是被‘格式化’了？”
没人能回答。
但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尼克虽然极度虚弱，泪流满面，但他眼中的混乱和痛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悲伤、明悟，以及一种新生的、沉重的坚定。他体内的能量波动，虽然依旧强大且陌生（暗金色），却不再有那种想要吞噬一切的饥渴感。
“成功了……暂时？”文森特喃喃道，看着儿子和妻子，自己也红了眼眶。
伊莉丝死死咬着嘴唇，手指轻轻拂过母亲苍白的脸颊，又看向尼克，眼神复杂难言。
然而，危机远未结束。
琥珀吊坠形成的护罩，似乎消耗了艾莲娜最后的力量。在释放完那段记忆后，吊坠的光芒迅速黯淡，落回她的胸口。艾莲娜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发出了更加刺耳、更加急促的警报！她的呼吸变得几乎无法察觉，脸色再次灰败下去！
“妈妈！”尼克挣扎着想坐起来。
“艾莲娜女士的生命力在急剧衰竭！”芬妮克尖叫，“刚才的共鸣和记忆释放消耗太大了！她的身体撑不住了！”
几乎同时——
轰隆！！！
洞窟入口的最后屏障被彻底炸开！硝烟弥漫中，至少十几个全副武装的议会肃清者身影涌入！他们迅速散开，占据有利位置，能量枪口瞬间锁定了洞窟内的所有人！
“放下武器！原地不动！接受审查！”为首的肃清者指挥官（一只面容冷峻的犀牛）用扩音器吼道。
守护派仅存的断后队员被逼退回来，身上带伤。斗篷者迅速移动，挡在了尼克和艾莲娜前方，与肃清者对峙。
而回声，在肃清者闯入的瞬间，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
他猛地扑向那棵能量巨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奇特的、仿佛由水晶和金属构成的棱柱状装置，狠狠插向了连接艾莲娜的那条发光根须的基部！
“你要干什么？！”伊莉丝厉喝。
“收集‘根’与‘钥匙’稳定共鸣后的最终数据！”回声脸上是近乎疯狂的执念，“顺便……取一点‘根’的本源样本！这是我毕生追求！”
棱柱装置亮起刺目的白光，巨树仿佛感到了痛苦，整棵树的搏动瞬间紊乱！洞窟内所有的光芒都剧烈闪烁起来！那些悬浮的记忆光点再次狂暴！
“阻止他！”斗篷者调转枪口。
但已经晚了。
棱柱装置爆发出强大的吸力，巨树根须中，一股凝练到极致的、乳白色的能量流被强行抽取，涌入装置！同时，装置表面浮现出大量复杂的数据流！
而因为根须被强行干扰，艾莲娜身上最后一丝与巨树的连接也被猛地扯断！
“不——！”尼克和伊莉丝同时嘶喊。
艾莲娜的生命监测仪，发出了一声悠长的、代表生命终结的平音。
屏幕上的曲线，拉直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肃清者闯入，回声夺取“本源”，艾莲娜生命垂危（甚至可能已经……）。
尼克怔怔地看着母亲毫无生气的脸，又看向正在疯狂掠夺数据的回声，再看向虎视眈眈的议会肃清者。他体内那刚刚稳定下来的暗金色能量，开始不受控制地沸腾、燃烧！
不是饥饿，是愤怒！是悲恸！是毁灭一切的冲动！
他的眼睛，再次被光芒充斥。但这一次，不是暗红，也不是碧绿，而是燃烧般的暗金色！
“啊————————！！！！！”
一声包含所有痛苦与愤怒的咆哮，从尼克喉咙里爆发出来，带着实质般的能量冲击，席卷整个洞窟！
巨树悲鸣，岩石震颤，菌毯光芒明灭不定。
所有的目光，都惊恐地聚焦在了那只缓缓站起的、被暗金色火焰般能量包裹的狐狸身上。
朱迪试图去拉他：“尼克！不要！”
但她的手，被一股无形的、灼热的力场弹开了。
尼克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歉意，有诀别，更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神只般的冰冷决绝。
然后，他看向了回声，看向了闯入的肃清者。
暗金色的能量，如同火山，即将喷发。
而洞窟的穹顶，在连番的爆炸和能量冲击下，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巨大的开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