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裂隙入侵（1/2）

穿梭机像一片黑色的树叶，贴着云层下方飞行。芬妮克激活了从“琥珀之屋”资料库里找到的古老伪装协议，机身表面的吸光材料与周围环境的光谱几乎同步波动，雷达反射截面缩小到鸟类级别。引擎也调到最低功耗的静默模式，速度不快，但足够隐蔽。

尼克坐在副驾驶位，闭目养神，或者说，在努力整理脑中依旧翻腾的碎片。与“见证者”链接的后遗症比预想的更顽固。他时不时会“看到”一些重影——现实世界的景象上，会短暂叠加一层半透明的、由流动能量线条和冰冷数据标注构成的“图层”。他看见舱壁上能量管线的微弱光流，看见每个人身上散发出的、代表生命活力和情绪状态的色彩光晕（朱迪是温暖的橙红与固执的亮蓝，铁爪是沉郁的暗红与金属灰，莉亚是柔和的翠绿……），甚至能隐约“嗅到”空气中残留的、来自不同方向和时间的微弱能量“气味”。

这种新“感官”不受控制，消耗精力，更让他有种逐渐与现实剥离的恐慌。他必须集中全部意志，才能将自己锚定在“正常”的视觉和听觉上。

“你脸色还是很差。”朱迪操控着穿梭机，余光担忧地扫过他。她的橙红光晕边缘带着明显的焦虑波纹。

“没事，只是……需要适应一些新‘风景’。”尼克勉强笑了笑，没有多说。他不想让她更担心。

文森特和伊莉丝坐在中舱，低声研究着一份从琥珀之屋找到的、关于动物城早期地下管线建设的古老蓝图。两人的头靠得很近，争论时手指会不自觉地指向图纸的同一处。那种并肩作战的熟悉感正在迅速回归，虽然过去的伤疤依然存在，但眼前的危机和儿子的需要，暂时覆盖了一切。

铁爪和苍狼在检查武器，埃德加监控着后方扇形区域的扫描信号，莉亚则在用她的方式感知周围环境的自然能量流动，寻找可能的威胁或可利用的路径。

“我们已进入动物城外围‘缓冲空域’。”芬妮克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压抑的紧张，“按照计划，我们需要在‘锈斑镇’废弃工业区附近降落，然后从地下排水系统的一个古老检修口潜入。那里的监控在‘熵’危机后一直没完全修复，相对安全。”

“锈斑镇……”尼克皱了皱眉，他的新感官隐约捕捉到那个方向传来一丝不协调的“气味”——不是实体的味道，是能量残留的“锈迹”中，混进了一股过于“新鲜”和“锐利”的调试痕迹。

“有问题？”朱迪立刻察觉。

“说不上来……感觉有点‘太干净’了。像有人刚打扫过我们打算钻的狗洞。”尼克揉了揉眉心，试图让那模糊的预感更清晰些。

就在这时，莉亚突然睁开眼，木棍上的绿光急促闪烁了两下。“自然能量的流动……被扰乱了。东南方向，大约五公里，有非自然的能量聚集，移动很快，正向我们合围！”

几乎同时，埃德加也低吼起来：“扫描到多个低空高速目标！不是鸟类！能量特征……混杂！有改造体的高热量信号，有……那种‘同调者’的怪异波动！他们从三个方向包抄过来了！”

“我们被锁定了！”芬妮克惊呼，“怎么可能？伪装协议应该……”

“是陷阱。”尼克瞬间明白了，眼中暗金色一闪而逝，“那个检修口，或者那片区域，早就被标记了。他们在等我们自投罗网。”

“转向！爬升！摆脱他们！”文森特冲到前舱。

“不行，爬升会完全暴露在区域防空网下！我们只能低空和他们缠斗，或者找地方强行降落！”朱迪双手紧握操纵杆，额角见汗。

窗外，夜幕中已经能看到几个急速放大的光点，拖着低沉的引擎尖啸逼近。是四架造型怪异的飞行摩托，驾驶者身形扭曲，身上闪烁着不稳定的暗红色微光——正是“同调者”。另外两个方向，则出现了类似改装过的小型突击艇，艇身上涂着“清道夫”组织的龇牙标志。

“准备接战！”铁爪拉开武器保险，苍狼喉咙里发出低吼。

穿梭机猛地一个侧滑，险险避开两道交叉射来的暗红色能量束。能量束擦过机翼，带起一阵灼热的气浪和金属扭曲的呻吟。

“坐稳了！”朱迪咬紧牙关，将引擎功率推高，穿梭机如同受惊的游鱼，在低矮的丘陵和废弃工厂的钢铁骨架间疯狂穿梭，试图利用地形摆脱追兵。

但对方显然有备而来，配合默契。飞行摩托利用灵活性死死咬住，不断用能量武器骚扰，逼迫穿梭机改变航向。而突击艇则封堵着可能的逃脱路线，用更强大的火力进行压制。

一枚小型导弹击中了穿梭机的尾部偏导器，爆炸的冲击让整个机舱剧烈震动，警报声凄厉响起。

“右侧引擎受损！输出下降30%！我们撑不了多久！”芬妮克的声音带着哭腔。

尼克死死抓着座椅扶手，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在他眼中，追击者的能量线条、穿梭机的受损部位、地形的轮廓、甚至空气的流动，都以一种复杂但可理解的方式交织在一起。他看到了一条缝隙——废弃工厂深处，一个巨大的、半坍塌的冷却塔，底部有个裂口，勉强能容穿梭机挤进去。进去后是死路，但能暂时摆脱空中追击，赢得喘息之机。

“朱迪！十点钟方向！那个冷却塔！底部裂缝，穿进去！”他喊道。

朱迪没有丝毫犹豫，猛地一拉操纵杆，穿梭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以一个近乎垂直的角度俯冲，擦着冷却塔锈蚀的外壁，一头扎进了那道黑暗的裂缝！

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响起，火星四溅。紧接着是巨大的撞击感和翻滚！所有人被安全带死死勒住，未固定的物品乒乒乓乓砸在舱壁上。

几秒钟后，一切停了下来。只有受损引擎苟延残喘般的嘶鸣，和灰尘簌簌落下的声音。

冷却塔内部一片漆黑，只有穿梭机破损处闪烁的电火花和应急灯提供着微弱的光源。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臭氧和尘土的味道。

“咳咳……所有人……报数！”朱迪咳嗽着，解开安全带。

“我没事。”“在。”“活着。”……回应声陆续响起，虽然都带着痛楚，但无人重伤。

尼克晃了晃嗡嗡作响的脑袋，解开安全带。他的新感官在黑暗中反而更清晰了——他能“看到”冷却塔内部的结构，看到上方追击者飞行器盘旋的能量光晕，也看到……塔内并非空无一物。一些微弱的生命信号，和刻意压抑的能量波动，分布在几个坍塌的通道口后面。

“小心……塔里有埋伏。”他低声警告，声音在空旷的塔内产生轻微的回音。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几道暗红色的能量束毫无预兆地从黑暗的角落射来，打在穿梭机舱壁上，激起一片火花！

“找掩体！”文森特吼道，和伊莉丝同时翻滚出舱门，依托着穿梭机的残骸和地上散落的巨大水泥块开火还击。

铁爪和苍狼咆哮着冲了出去，狼人的夜视能力和战斗本能让他们在黑暗中如鱼得水，瞬间与两个扑上来的黑影缠斗在一起，传来利爪撕裂肉体和闷哼的声音。

埃德加和莉亚守在穿梭机另一侧，埃德加用捡来的金属板做盾牌抵挡流弹，莉亚则用木棍引导塔内残存的、稀薄的植物根系能量，制造出小范围的藤蔓纠缠和视野干扰。

朱迪和尼克背靠着穿梭机破损的舱壁。朱迪用手枪点射着黑暗中闪烁的火光，尼克则闭着眼，全力运转着他那不受控制的新感官。他需要更精准的信息。

能量线条在脑海中交织。他“看”到了伏击者的分布：六个，不，七个。其中三个是典型的“同调者”，能量核心狂暴但不稳定，另外四个则更像是经过训练的雇佣兵，能量特征更“干净”，但装备精良，配合默契。他们占据着高处的有利位置，试图用火力压制，将他们困死在穿梭机附近。

他还“看”到，冷却塔底部有一个被瓦砾半掩的、通往更深地下管道的检修井盖。那是可能的逃生路线，但被两个雇佣兵重点看守着。

“必须拿下那个井盖。”尼克对朱迪急促地说，“十一点方向，三十米，瓦堆后面有两个。正前方和右侧的敌人火力最猛，是在牵制。”

“明白。”朱迪眼神一凛，对通讯器低声道，“铁爪，苍狼，正前方交给你们！文森特，伊莉丝，压制右侧！埃德加，莉亚，左侧骚扰！尼克和我去抢井盖！”

“收到！”“小心！”

行动开始。铁爪和苍狼如同黑色闪电扑向正前方的掩体，狼嚎与怒吼瞬间盖过了枪声。文森特和伊莉丝的交叉火力精准地压制住右侧的敌人。埃德加投掷出烟雾弹，莉亚的藤蔓趁机蠕动，干扰左侧敌人的视线。

朱迪和尼克趁机矮身冲出，借助废墟的阴影快速向井盖方向移动。暗红色的能量束不时在他们身边炸开，灼热的气浪烫得皮肤生疼。

看守井盖的两个雇佣兵发现了他们，立刻调转枪口。但尼克比他们更快——他并非用眼睛瞄准，而是“感知”到他们能量聚集（准备开火）的瞬间，提前拉着朱迪向侧方扑倒！能量束擦着他们的后背飞过。

同时，尼克抬手，没有用枪，而是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微弱的暗金色光芒，如同细针般弹射出去。那光芒并非攻击，而是精准地干扰了两个雇佣兵手中能量步枪的供能回路。两把枪瞬间哑火，枪口冒出短路的电火花！

“什么鬼？！”一个雇佣兵惊愕地看着冒烟的武器。

朱迪抓住机会，连续两枪点射，精准命中两人的非致命部位（肩膀和腿部），将他们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