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掘洞者”与裂谷的倒影（2/2）
“把这玩意涂在身上，所有角落都要涂到！”老莫格从一个脏兮兮的木桶里挖出一大团墨绿色、散发着刺鼻草药和硫磺味道的油腻膏体，递给李明三人，“能掩盖你们身上的活人味儿，下面那些东西对生气敏感得像猎狗！”
他又翻出几捆特制的、极其坚韧的暗灰色绳索，几把看起来其貌不扬、但刃口闪烁着寒光的精钢鹤嘴锄和破拆撬棍，还有几个用某种兽皮缝制的水囊，里面灌满了味道辛辣刺鼻的液体。
“‘烈火喉’，喝一口能顶半天饿，还能驱寒，关键时刻能当燃料烧！”老莫格得意地拍了拍水囊，“下面冷得很，普通火把点不了多久就会灭，用这个！”他拿出几个结构精巧的铜制提灯，灯罩里放的却不是灯油，而是一种缓缓旋转的、散发着微弱热力和稳定白光的奇异苔藓。
“荧光苔，我在一个地下暗河里找到的，比你们那破法术亮堂多了，还省事。”他瞥了凯文一眼。
凯文好奇地想用手去碰那发光苔藓，被老莫格一巴掌拍开：“别乱动！这玩意儿娇气得很！”
最后，老莫格郑重其事地从一个锁着的铁箱里，取出了三面用不知名黑色金属打造、表面刻满了扭曲符文的简陋护身符，递给三人。
“把这个贴身戴好，千万别摘下来！”他的神色异常严肃，“下面有些东西…不靠眼睛，也不靠鼻子，它们能直接‘听’到你的魂儿！这玩意儿能尽量让你们的‘声音’小一点，能不能骗过去，看运气！”
李明接过护身符，入手冰冷，枯寂之茧的感知力扫过，能察觉到其中蕴含着一种极其晦涩的、偏向阴影和静默领域的微弱魔法力量，制作手法相当古老粗糙，但确实有效。
准备的过程繁琐而细致，老莫格展现出了一个真正地下生存专家所应有的经验和谨慎。每一个细节他都考虑到了，从如何利用绳索在光滑的冰壁上攀爬，到如何通过回声判断前方洞窟的规模和潜在危险，再到遭遇不同地下生物时应如何应对或规避。
夕阳西下，将废墟染上一片凄凉的昏黄。所有的准备都已就绪。
老莫格最后检查了一遍他的装备包，将那把油光发亮的精钢鹤嘴锄扛在肩上，独眼中闪烁着混合了恐惧、兴奋和孤注一掷的光芒。
“走吧，疯子们。”他吐了口唾沫，“带你们去瞧瞧地狱的影子长什么样。”
在他的带领下，三人再次来到了东部裂谷的边缘。与夜晚在碎石岗哨远眺不同，此刻亲自站在这道大地狰狞的伤口前，更能感受到那种令人心悸的深邃和死寂。
狂风如同无数冤魂的哭嚎，从裂谷深处倒灌上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郁的负能量气息。向下望去，只有一片吞噬光线的、化不开的浓黑，仿佛直通深渊。
老莫格在一块巨岩后停下，侧耳倾听着什么。不一会儿，几只巨鼠从不同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溜了回来，围着他吱吱喳喳地叫了一阵。
“嗯…‘孩子们’说下面老地方还算安静，那几个‘冰疙瘩’巡逻的路线没变…”老莫格仔细听着，独眼中光芒闪烁，随即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但是，它们闻到了一种新的、陌生的‘冷味儿’…很淡，但非常…‘锋利’？就在我们打算下去的那条路附近…”
陌生的、锋利的“冷味儿”？
李明的心猛地一沉。维兹杰雷！他们竟然已经抢先一步到了？是那张皮革指引他们来的？还是他们通过别的途径也发现了这里？
“不能再等了！”李明果断道，“立刻下去！”
老莫格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不再犹豫，快速将特制绳索固定在岩壁上早已存在的、似乎是人工开凿的古老石桩上（他声称那是“前辈”留下的）。
“跟紧我！每一步都踩实了！别往下看！别发出大的声响！”他最后叮嘱了一句，然后如同灵活的猿猴般，率先抓着绳索，滑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李明、艾拉、凯文紧随其后。
绳索在手中飞速滑动，冰冷粗糙。身体被黑暗和呼啸的寒风包裹，急速下坠的失重感令人心悸。裂谷两侧冰冷的岩壁在眼前飞速上升，上面凝结着永不融化的寒霜。
随着不断下降，光线迅速消失，只有老莫格那盏荧光苔提灯散发出稳定而冷清的白光，勉强照亮周围几米的范围。温度骤降，呵气成霜，冰冷的负能量如同潮水般侵蚀着身体，若非有“烈火喉”和护身符，恐怕很快就会被冻僵甚至灵魂受创。
下降了不知多久，至少百米以上，脚终于触碰到了坚实的地面——裂谷的底部。这里堆积着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冰雪和碎石。
老莫格的荧光苔提灯照亮了前方，那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巨兽咽喉般的溶洞入口。洞口的岩石呈现出诡异的扭曲形态，仿佛被巨大的力量撕裂过。洞内漆黑一片，散发出比裂谷底部更加浓郁、更加冰冷的寒意和怨念。
而在那洞口边缘的冰层上，清晰地印着几个…绝非天然形成的足迹！
那足迹略显纤细，似乎属于人类或精灵，但步幅极大，落地极轻，仿佛踏雪无痕。最重要的是，在每一个足迹周围的冰面上，都残留着一圈极其微弱、正在缓缓消散的、令人极度不适的扭曲魔法灵光！
维兹杰雷！他们果然已经进去了！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老莫格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独眼中充满了恐惧：“妈的…真的是那些‘影子里的杂碎’…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李明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左肩的枯寂之茧微微震颤，感应着洞口深处那更加清晰、更加危险的“寂寒秩序”场以及其中夹杂的、令人作呕的维兹杰雷法术余波。
“跟上他们！”李明的声音冰冷，没有丝毫犹豫，“绝不能让他们抢先！”
“掘洞者”与“余烬与枯骨”小队，紧随其后，踏入了那片连光线和声音仿佛都要被冻结的、亡者低语的冰冷黑暗之中。
裂谷的倒影，已然映出猎人与猎物的足迹。而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