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执念与低语（1/2）

庆典的喧嚣如同潮水般退去，堡垒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秩序，至少表面如此。医疗站内，却仿佛成了被遗忘的角落，与外界的欢腾隔绝，只剩下药草的苦涩气味和伤员们压抑的呻吟。

凯文蜷缩在医疗站最角落的床铺上，厚重的帘子被他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大部分光线和声响。他没有像其他伤员那样沉睡或静养，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却亮得吓人，那是精神过度亢奋与肉体极度疲惫交织出的诡异光芒。

那本以某种黑暗生物皮鞣制而成的《亡者之语拾遗》，此刻正摊开在他并拢的膝盖上。书页并非平整，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柔软弧度，上面用暗红色墨水书写的文字扭曲盘绕，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蠕动。仅仅是注视着这些文字，就仿佛能听到无数灵魂在深渊边缘的哀嚎与呓语。

凯文的指尖死死按在书页上一段描绘着复杂灵魂符文的段落上，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精神力，如同无数纤细而坚韧的蛛丝，正小心翼翼地、却又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缠绕上那些冰冷的文字，试图从中榨取出哪怕一丝一毫他渴望的知识。

“……魂兮……非散非聚……缚于生与死之隙……”他干燥起皮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反复咀嚼着那些拗口而禁忌的音节与概念。脑海中，破碎的画面不断闪现——影梭倒在血泊中，胸膛插着那根诅咒骨矛，生命如同沙漏中的细沙般飞速流逝；李明那包裹着的、散发着令他本能排斥的秩序之光的右手；还有他自己，在石林外，借助碎嘴的力量，短暂地、狂暴地掌控那支亡灵军队时，所感受到的、冰冷而浩瀚的死亡伟力……

那种感觉，如同最烈的毒药，明知危险，却让人欲罢不能。如果……如果能更深入地理解，更精确地掌控，是否就能抓住那流逝的生命，将其从死亡的悬崖边拉回？

“碎嘴……老伙计……”他声音沙哑地低唤，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个沉寂的骷髅头挂饰，“别装死了……我知道你听得到……告诉我，这‘灵魂挽歌’的仪式，到底缺失了什么？为什么我感觉到的只有混乱与……吞噬？”

碎嘴骷髅头眼窝中的绿光，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忽明忽灭。没有回应，只有一片死寂。但凯文能感觉到，在那死寂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地苏醒，或者说，正在与他脑海中那些来自亡灵书的知识产生着某种诡异的共鸣。一丝丝冰冷而古老的意念碎片，如同海底暗流，断断续续地试图涌入他的意识，却又被某种无形的屏障阻隔。

就在这时，帘子被轻轻掀开一角，李明走了进来。他刚刚结束了一次浅层冥想，体力恢复了些许，但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他那增强的感知，让他即便隔着帘子，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凯文这边如同风暴前夕般压抑而混乱的能量场，以及那本亡灵书散发出的、令人灵魂发冷的负能量波动。

“凯文。”李明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你又在研究那本书。”

凯文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被惊扰的恼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深陷泥潭般的偏执。“不然呢？”他声音尖锐地反问，手指依旧死死按着书页，“等着影梭彻底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吗？莉娜嬷嬷已经没办法了！常规的手段救不了他！”

“但玩弄灵魂是禁忌！”李明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盯住凯文，“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精神濒临崩溃，身体像个空壳！那本书在侵蚀你，凯文！你确定你找到的方法是在救人，而不是在制造一个更可怕的怪物？甚至把你自己也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