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破碎王座的抉择（1/2）

冰冷。黑暗。剧痛。

意识如同沉船，在无尽的痛苦之海中缓缓上浮。李明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艾拉写满焦虑与疲惫的脸庞，以及凯文那张沾满血污、惊魂未定的面孔。

“你醒了！”艾拉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沙哑，她正用撕下的衣襟笨拙但小心地按压着李明肋部那道狰狞的伤口，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李明的神经，燃烧生命带来的极致虚弱感让他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左肩的枯寂之茧沉寂如同顽石，仿佛之前的超载爆发耗尽了它所有的能量。他艰难地转动眼球，观察着四周。

回音大厅内一片狼藉。冰面上布满裂纹和坑洞，散落着冰晶碎片、破碎的骨骼（属于维兹杰雷法师）以及凝固的暗蓝色血液（属于冰蠕和…格隆？）。那扇由锁链和冰晶构成的巨门被破开的大洞依旧敞开着，如同一个巨大的伤口。

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王座区域那个高大如山的身影——格隆的遗骸。

他并没有如同预想中那样再次发起攻击。那庞大的暗蓝色骨骼依旧站立着，但姿态却变得极其怪异。他的一只骨手紧紧握着【北风之噬】的战斧，斧刃低垂，指向地面。另一只骨手则捂着自己的头颅，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眼眶中那幽蓝的灵魂之火不再稳定地燃烧，而是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地摇曳、明灭不定，时而爆发出冰冷的愤怒，时而又流露出一丝深沉的悲怆与迷茫。

“…滚出去…亵渎者…”

“…守护…必须…守护…”

“…不…这力量…污染…”

“…巴尔…诅咒…”

“…永恒的…寒冬…”

破碎而混乱的灵魂低语断断续续地传来，充满了内部挣扎的剧痛。世界石的微光 briefly 刺激，以及那股恐怖死亡骷髅潮的惊扰，似乎意外地加剧了他体内格隆残留意志与巴尔污染之力之间的内战！

他现在是一个极不稳定的、随时可能再次爆发的灾难源！但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你昏迷了没多久…”艾拉快速低声说道，眼神警惕地盯着格隆，“那堆吓人的小骨头消失后，大家伙就一直那样…自己跟自己打架。凯文说他的灵魂快碎掉了。”

凯文凑过来，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属于死灵法师的专业性狂热：“难以置信…他的灵魂结构正在崩溃！纯粹的守护执念、巴尔的毁灭低语、还有那股‘寂寒秩序’本身的力量…在他的骸骨里打架！就像一锅煮烂的粥！太…太刺激了！”

李明强忍着剧痛，集中起残存的意念，催动枯寂之茧那近乎干涸的力量，艰难地探向格隆。

感知中的景象让他心惊。格隆的遗骸内部已经变成了一片混乱的能量战场。暗蓝色的“寂寒秩序”之力如同暴风雪般狂啸，其中却混杂着墨绿色的巴尔腐蚀毒雾和一丝微弱却顽强抵抗的、属于格隆本我的意志光辉。他的灵魂核心如同一个即将超载爆炸的熔炉！

“他…撑不了多久了…”李明声音沙哑地判断，“要么彻底被巴尔污染，变成只知道毁灭的怪物…要么…灵魂彻底崩碎，连同这身力量和那面盾牌一起…”

他的目光越过挣扎的格隆，看向那面依旧静静矗立在王座之前的【磐石之心】。巨大的盾牌表面布满了古老的战痕，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安的、坚不可摧的厚重感。盾牌中心，那颗心形的【寂寒核心】流淌着星河般的光芒，似乎也在微微波动，与主人的痛苦遥相呼应。

如何才能接近那面盾牌？如何才能在那具失控的遗骸彻底爆发前，得到它？

硬抢？无疑是自杀。现在的他们，连格隆随手一击都接不下。

等待？格隆随时可能彻底失控或崩灭，那时爆发的能量乱流，足以将整个回音大厅乃至更广的区域彻底夷平！

必须做点什么！必须引导那股力量！

一个极其冒险、近乎异想天开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猛地出现在李明几乎要停止思考的脑海中。

他看向凯文，眼神锐利得吓人：“凯文…你最大的梦想…是不是操控一具…真正强大的…传奇亡骸？”

凯文愣了一下，随即眼睛猛地亮起骇人的光芒，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你…你是说…？”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具挣扎的格隆遗骸，声音因激动而变调，“可…可是…他的灵魂还没彻底消散…而且太强了…我根本…”

“不需要你完全控制！”李明打断他，语速因虚弱而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我…我会用最后的力量，尝试…干扰、压制他体内巴尔污染的那部分…尽可能放大他本身残留的…守护意志…”

他看向艾拉：“艾拉…你需要…靠近他…不是战斗…是…沟通！用你的意志…用你身为盾女的信念…去呼应他内心深处…那份最原始的…守护执念！告诉他…他的使命…他的盾牌…需要一个新的…继承者！”

最后，他看向那面【磐石之心】，目光沉重：“然后…尝试…去触碰那面盾牌…如果…如果格隆的意志认可了你…或许…或许能在他彻底消散前…完成力量的…传承…”

这是一个疯狂的计划！将希望寄托于凯文那极度不稳定的死灵法术，寄托于艾拉与一个远古英灵虚无缥缈的共鸣，寄托于一个即将崩溃的灵魂最后的选择！

但除此之外，他们别无他法！

艾拉没有任何犹豫，她深深看了一眼那面巨大的盾牌，眼中燃烧着坚定的火焰。她将战斧插在冰面上，深吸一口气，一步步，坚定地走向那具痛苦挣扎的庞大遗骸！她的步伐沉稳，没有丝毫畏惧，仿佛走向的不是死亡的化身，而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先辈。

凯文则兴奋又紧张地搓着手，飞快地从他那乱七八糟的袋子里掏出各种骨头、粉末和诡异法器，嘴里念念有词，开始准备一个他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再复现的、针对传奇亡骸的“引导与安抚”法术——或者用他的话说，“与传奇灵魂的深度交流”。

李明闭上眼睛，集中起所有的精神意志，不顾枯寂之茧的哀鸣和身体的崩溃，再次强行压榨出一丝微弱的秩序之力。这一次，目标并非攻击或防御，而是极其精妙地、如同手术刀般，探向格隆遗骸内部那混乱的能量漩涡，试图找到那丝巴尔污染的脉络，并进行极其危险的干扰和压制！

这是一个刀尖上的舞蹈！一旦失败，不仅他自己会遭到恐怖的反噬，更可能加速格隆的彻底失控！

艾拉已经走到了格隆遗骸的脚下。那庞大的阴影笼罩着她，冰冷的死亡气息几乎要冻结她的血液。格隆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靠近，捂着头颅的骨手猛地放下，空洞的眼眶“盯”着她，灵魂之火剧烈跳动，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退…开…！否则…死！”

艾拉仰起头，毫无畏惧地迎上那恐怖的目光。她没有举起武器，而是用拳头重重捶击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北地战士最庄重的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