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地老鼠”的价码（1/2）

工会大厅的喧嚣如同潮水，冲刷着三人身上尚未散尽的寒意和惊悸。怀中所藏的那两页羊皮纸，此刻仿佛不是轻薄的纸张，而是两块烧红的烙铁，沉甸甸地烫贴着胸膛，时刻提醒着他们刚刚从何等险恶的陷阱和何等珍贵的发现中挣脱出来。

权限被暂时冻结，档案室短时间内是别想再进去了。维兹杰雷如同阴影中的毒蛇，不仅窥视，更是布下杀局，其手段之诡谲狠辣，令人脊背发凉。

“现在怎么办？”凯文揉着依旧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哭丧着脸，“工会那帮鬣狗肯定盯上我们了，档案室也回不去，还惹上了一群玩灵魂的变态法师…要不我们跑路吧？去南方？听说那边阳光好，亡灵材料也新鲜…”

“跑？”艾拉冷哼一声，手指拂过圆盾上那道愈发狰狞的凹痕，蓝眸中没有任何退缩，“盾还没碎，路还没断。”北地战士的坚韧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李明的目光扫过嘈杂的大厅，眼神冷静如冰。“档案室已经给了我们足够多的答案。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将碎片拼凑完整，并找到能帮我们走下去的人。”他的指尖无意识地隔着衣物触碰着那两张羊皮纸，“‘疤脸’卡洛斯带回来的东西，那个‘地老鼠’芬恩，一定知道下落。”

再次前往下城区“漏壶”酒馆的路上，三人的警惕性提到了最高。李明将枯寂之茧的感知力如同细网般撒开，捕捉着任何一丝可疑的能量波动或窥视的目光。所幸，或许是因为工会附近的骚动，也或许是维兹杰雷需要时间评估陷阱的结果，那种如芒在背的监视感暂时没有出现。

“漏壶”酒馆依旧弥漫着那股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时间尚早，酒客不多，芬恩依旧独自坐在那个阴暗的角落卡座，这次面前摆着一碟盐水煮豆子，他正用一把小匕首灵巧地剥着豆壳，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看到李明三人再次出现，尤其是他们脸上尚未完全褪去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芬恩那双精明的绿色眼睛立刻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嘴角勾起那熟悉的、油滑的笑容。

“哟！这不是‘余烬与枯骨’的老板们吗？”他放下小匕首，热情地打了个招呼，仿佛多年老友，“看几位的气色…这是刚下了趟地狱又爬回来了？怎么样？我上次提供的‘回音大厅’情报，还够劲吧？”他的话里带着明显的试探，想看看这几人是否真的去送了死。

李明没有废话，直接在他对面坐下，将一枚银币放在桌上，然后，是那颗来自冰蠕的、依旧散发着丝丝寒气的惨白利齿。

银币和冰蠕牙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诱人而危险的光泽。

芬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看到了猎物的狐狸。他飞快地左右瞟了一眼，手指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将银币和冰蠕牙扫入掌心，感受着牙齿上传来的冰冷触感和蕴含的魔力，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真诚热切。

“老板大气！我就喜欢和您这样的聪明人做生意！”他搓着手，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这次又想打听什么？还是矿坑的事儿？我可先说好，更深的消息，价钱可得另算，而且风险…”

“我们找‘疤脸’卡洛斯。”李明打断了他，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大概半年前，他从东部裂谷下面活着回来，带回来一块蓝色的矿石和一张破旧的皮革。他现在人死了，东西去哪了？”

芬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一瞬，绿色的眼瞳急剧收缩，闪过一丝极其明显的惊愕和…警惕。他显然没料到李明会突然问起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名字和那件更加隐秘的事情。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眼神变得游移不定，之前的油滑和热切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谨慎和权衡。

“卡洛斯…‘疤脸’…”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老板…您这问题可有点…烫手啊。那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也是个倒霉蛋。他碰过的东西，都带着晦气…而且，盯着那点破烂的人，可不止一两个…”

他在试探，也在抬价，更是在评估李明的目的和可能带来的麻烦。

“我们只要东西的下落，不管盯着它的是谁。”李明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又加了一枚银币，推过去，“或者，你更想和工会守卫聊聊，关于某些…不该出现在档案室里的触发式魔法道标？”他轻描淡写地抛出了一个威胁。

芬恩的脸色猛地一变！绿色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恐惧！他显然知道档案室陷阱的事情，甚至可能隐约猜到是谁干的！李明的话无疑戳中了他的要害！和维兹杰雷的麻烦相比，卖出一点过时的情报简直不值一提！

“您…您这可真是…”芬恩的额头渗出了细微的汗珠，他干笑两声，态度瞬间变得无比“配合”，“我想起来了！卡洛斯！对，是有这么个疯子！他从裂谷下面爬回来后，确实在‘漏壶’这里吹过牛，还拿出那两样东西显摆过…”

他语速飞快，声音压得极低：“那块蓝色的石头，摸着冰手，但硬得离谱，普通铁锤都砸不碎。那张皮子更怪，上面画着鬼画符，还有几个歪歪扭扭的矮人字儿…”

“东西呢？”李明追问。

“卡洛斯疯了之后，东西就不见了。”芬恩摊摊手，“当时乱糟糟的，有人说被他藏起来了，也有人说被当时在场的一个神秘人买走了…哦，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卡洛斯疯之前，经常去下城区‘老瘸腿’沃克的废品站晃悠，说那里有‘同类的味道’…沃克那个老家伙，专门收各种来历不明的破烂，说不定…”

“‘老瘸腿’沃克的废品站…”李明记下了这个名字和地址。

“老板，我知道的可全说了！”芬恩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那两样东西邪门得很，卡洛斯就是例子，您可得想清楚…”

李明站起身，没有再多问。芬恩提供的线索已经足够指向下一个目标。至于其中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或者他是否还隐瞒了什么，就需要自行判断了。

离开“漏壶”酒馆，按照芬恩提供的模糊地址，三人在下城区更加肮脏破败、如同迷宫般的巷弄里穿梭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那个所谓的废品站。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站”，更像是一个巨大的、露天的垃圾堆。各种废弃的金属零件、破损的家具、腐烂的木材、不知名的生物骨骼堆积如山，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一个穿着油腻皮围裙、头发胡子花白杂乱、瞎了一只眼睛、瘸着一条腿的老头，正坐在一堆废铁中间，就着一盏小酒精灯，焊接着一件看不出原貌的铁器。他就是“老瘸腿”沃克。

说明来意（隐去了真实目的，只说是寻找卡洛斯遗落的私人物品）后，沃克抬起那只浑浊的独眼，冷漠地扫了他们一眼，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卡洛斯？那个短命鬼？他的东西？早他妈当废铁卖光了！谁记得清！”

显然，他并不配合。

李明没有多说，只是从钱袋里拿出了一枚金币。金灿灿的光芒在昏暗的垃圾堆里显得格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