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蛋黄酱骑士的愤怒(1/2)
黑鸦堡东区废弃角落的“人骨探宝器”惨案现场,空气中弥漫的恶臭经久不散。李明拖着僵硬、挂满粘稠暗黄“蛋黄”的沉重步伐,每一步都踩在尊严的碎片上。凯文那如同被掐断的鸭子般的惨叫和碎嘴幸灾乐祸的“咯咯”精神波动,如同魔音灌耳,在他被愤怒和羞耻灼烧的意识里反复回响。
他几乎是用尽残存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折返回去,用牙齿撕碎那个该死的疯骨头。后背戈林刚处理过的伤口在剧烈动作下又开始隐隐作痛,右臂的麻木刺痛感更加强烈。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那股深入发丝、渗入皮肤的恐怖恶臭!像腐烂了十年的咸鱼混合着硫磺和变质蛋黄,在闷热的空气里发酵,熏得他头晕眼花,几欲作呕。路上偶尔经过的佣兵或居民,远远闻到这味道就捂着鼻子绕道走,投来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移动的瘟疫源或者…刚从化粪池里爬出来的怪物。
他低着头,灰烬之眸深处燃烧着冰冷的火焰,目标只有一个——东区边缘那条浑浊发臭的护城河支流!那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能洗掉这身“蛋黄勋章”的地方!
就在他即将拐入通往河边的狭窄巷子时,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如同铁塔般挡住了去路。
卡隆。
他依旧穿着那身布满伤痕的铠甲,仅存的独眼锐利如鹰隼,眉头紧锁,显然也被李明身上那扑面而来的恐怖恶臭熏得够呛。他上下打量着李明狼狈不堪、挂满粘液的样子,尤其是那散发着绝望气息的恶臭,眼神复杂,混合着一丝震惊、一丝无奈,还有一丝…强忍的笑意?
“解析者?”卡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显然也被这“新造型”冲击到了。
李明脚步一顿,身体瞬间僵硬。他抬起头,对上卡隆的目光,脸上粘稠的“蛋黄”还在缓缓下滑。前所未有的羞耻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刚刚平复一点的怒火。他宁愿再面对一次骸骨巨人,也不愿以这副尊容出现在卡隆面前!堡垒的指挥官,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看到他像一个被劣质亡灵仪器炸了一脸屎的流浪汉!
“…任务。”李明的声音嘶哑低沉,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浓烈的屈辱感。他不想解释,也无法解释。难道告诉卡隆,自己被一个疯子死灵法师忽悠着当人肉天线,结果被“怨灵指向仪”的“蛋黄核心”糊了一脸?
卡隆的目光扫过李明空荡荡的左肩断口处那层布满裂痕、闪烁不定的枯寂光膜,又落在他无力垂着的、皮肤呈现诡异灰败色的右臂上,最后定格在他那张挂满粘液、写满狼狈和愤怒的脸上。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最终,他什么也没问,只是从腰间解下一个沉甸甸的、沾着油污的小皮袋,递了过来。
“戈林的药钱。”卡隆的声音低沉,“…省着点用。堡垒那边的补给…断了。”他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和疲惫。
皮袋入手,沉甸甸的,里面是冰冷的银币。十五枚?或者更多?李明没有去数。这钱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手心发疼。曾经的堡垒英雄,重创墨菲斯托节点的“解析者”,如今却要靠战友接济才能支付最基本的“维持废人状态”的药费!
耻辱感如同毒藤,缠绕得更紧。他紧紧攥住钱袋,指关节发白,喉咙里堵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卡隆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拍了拍李明的右肩(避开了粘液最多的区域),力道沉重。“活着,就有希望。”留下这句简短的、带着铁锈味的话,他转身,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的阴影里。
李明站在原地,卡隆手掌拍在肩上的沉重感,和他话语中那沉甸甸的“希望”二字,像两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他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希望?在这具残破的躯壳里?在这充斥着恶臭和屈辱的现实中?他低头看着手中冰冷的钱袋,又闻了闻身上那令人窒息的恶臭…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绝望、愤怒和自我厌弃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他淹没。
…
浑浊的护城河支流散发着淤泥和垃圾的腐败气息,但此刻对李明来说,这味道简直如同天堂。他几乎是扑到河边,不顾一切地将头埋进冰冷的、散发着怪味的河水里!双手疯狂地搓洗着脸上、头发上粘稠恶心的“蛋黄”残留物!
冰冷的河水刺激着皮肤,也稍稍浇熄了他心中翻腾的怒火,只剩下冰冷的麻木和深不见底的疲惫。他洗了很久,直到皮肤被搓得发红,直到那股浓烈的恶臭被河水本身的腐败味掩盖了大半,才湿漉漉地抬起头。水滴顺着发梢和下巴滴落,在脏污的河面上溅起微小的涟漪。他看着水中倒影:一张苍白、憔悴、湿漉漉的脸上,依旧残留着几抹难以洗净的暗黄痕迹,眼神空洞而迷茫,左肩断口处的空无在倒影中扭曲变形。
废人。
累赘。
移动的恶臭源。
这些词汇如同冰冷的标签,死死贴在他的灵魂上。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如同行尸走肉般回到了戈林那间充满怪味的“坩埚与骨”。将那个沉甸甸的钱袋一言不发地拍在老炼金师油腻的工作台上。
戈林抬起眼皮,浑浊的黄眼珠扫过李明湿漉漉、依旧残留异味的样子,又掂了掂钱袋,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他转身从后面架子上一个落满灰尘的陶罐里,挖出一大团粘稠的、散发着刺鼻硫磺和草药混合气味的暗绿色药膏,粗暴地塞进一个同样油腻的皮袋里,丢给李明。
“省着点抹!下次再把自己搞成这德行,老子可没工夫伺候!”戈林的声音依旧难听,但李明已经麻木了。他默默抓起药袋,转身离开了这个充满药味和审视目光的地方。
接下来的几天,李明如同将自己封闭在一个无形的茧里。
他租住在东区边缘最便宜、最破旧的一间石屋里。屋子低矮潮湿,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歪斜的木桌,空气里永远弥漫着霉味和隔壁劣质酒精的气息。他几乎足不出户,除了去戈林那里换药(忍受着老家伙的冷嘲热讽和那钻心的剧痛),就是回到这间石屋,如同受伤的野兽般独自舔舐伤口。
他将自己扔在冰冷的硬板床上,后背和右臂的伤痛在戈林那火辣辣的特制药膏作用下,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反复穿刺。左肩断口处那片空无,在寂静中传来的冰冷扭曲感格外清晰。他盯着布满蛛网和污渍的天花板,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那些画面:
——库拉斯特腐海深处,灰烬审判之矛撕裂邪能光束的湮灭之光…
——憎恨之心崩解时爆发的法则风暴…
——骸骨巨人那令人窒息的英雄级威压…
——凯文那张挂着疯癫笑容、拿着“人骨探宝器”凑过来的脸…
——自己高高举着晾衣杆、浑身挂满恶臭“蛋黄”的狼狈模样…
——卡隆那沉重的一拍和“活着就有希望”的话语…
力量巅峰时的辉煌与掌控感,和如今这废人般的屈辱与无力,形成了最残忍的对比。每一次对比,都像一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他残存的自尊。迷茫如同浓雾,彻底遮蔽了前路。巴顿石化封印中的脸庞变得模糊而遥远,哈洛加斯的寒冰如同天方夜谭。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仅仅是为了作为一个废人,在这座混乱肮脏的堡垒里,依靠别人的施舍,苟延残喘地“活着”?
灰烬解析印记如同彻底沉寂,无论他如何尝试集中精神去感知周围,去解析哪怕一块石头、一片木头,回应他的都只有一片死寂的麻木。那曾经洞悉万物的能力,仿佛从未存在过。
直到这一天。
凯文那如同破锣般的嗓音和拍门声,再次粗暴地打破了石屋的死寂。
“嘿!‘蛋黄酱骑士’!开门!有好事!天大的好事!”凯文的称呼已经从“破洞先生”成功进化到了“蛋黄酱骑士”,语气里充满了令人抓狂的熟稔和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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