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雄主遗泽与帝国隐疾——汉武帝时代的深层解构(1/2)
天榜画卷流转,将汉武帝刘彻五十四年统治的深层肌理一一剖析呈现。
其诸多影响深远的政策,看似横空出世,实则皆有渊源,是特定历史条件下的产物,而其后期社会的动荡与遗留的隐患,亦在这些政策的执行中埋下伏笔。
汉武帝的统治,绝非孤立的存在,而是深深植根于前代的积累与时代的呼唤之中。
其武功之盛,依托于文景之治所累积的惊人财富。
“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史记·平准书》中的这段经典描述,揭示了“非遇水旱之灾,民则人给家足”的富庶基底,正是这海量的财政储备,为持续数十年的对外战争提供了最根本的物质保障。
而其“罢黜百家,表章六经”的文化一统策略,亦非凭空创造。
自高祖以来,叔孙通制礼作乐,贾谊倡言定经尊儒,直至景帝时窦太后好黄老,其间儒道之争从未停歇。
汉武帝不过是在董仲舒等人的理论辅弼下,顺应了强化中央集权、构建统一意识形态的历史趋势,将儒家思想推上了独尊的地位,并通过设立太学、博士弟子员等制度将其固化,完成了从政治统一到思想统一的关键一步。
在政治制度层面,汉武帝的创制更多体现为对原有体系的强化与变通。
他所大力推行的“察举制”,其雏形可追溯至高祖的求贤诏与文帝的举贤良方正;其设立的内朝(中朝),以尚书、侍中等近臣参与决策,分割外朝丞相权力,亦是皇帝为驾驭庞大的官僚体系,寻求更高效、更听话的行政工具的必然选择,本质上是对秦以来中央集权制度的进一步精致化。
至于削弱诸侯王的“推恩令”,其智慧在于以“推恩”之名行“分削”之实,令诸侯王国自行瓦解,这无疑是晁错“削藩”策略在吸取了七国之乱教训后的一个更巧妙、更不易引发直接对抗的升级版本。
凡此种种,皆说明汉武帝虽常被冠以“雄才大略”,其诸多作为实为站在前人肩膀上的集大成与再创新。
然而,正是这些旨在富国强兵、巩固皇权的政策,在其执行过程中,尤其是在后期,逐渐衍生出巨大的社会副作用,埋下了深重的帝国隐疾。
最为突出的便是由连年征伐和奢侈耗费导致的财政危机与经济结构的破坏。
为了筹措惊人的军费,汉武帝任用桑弘羊、东郭咸阳、孔仅等“兴利之臣”,推行了一系列前所未有的经济集权政策。
“盐铁官营”将两大支柱产业的利润收归国有,虽充实了国库,却导致产品质量低劣、价格高昂,民间怨声载道;“均输平准”旨在调控物资、平抑物价,但在执行中往往异化为官府与民争利的工具;“算缗令”与“告缗令”更是对工商业阶层的一场致命打击,通过强制申报财产并课以重税,继而鼓励告发隐匿,使得“中家以上大抵皆遇告”,“商贾中家以上大率破”,民间积累的财富被强制性地、大规模地转移至国家手中,严重扼杀了社会经济的活力与民间资本的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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