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宏图遗响（1/2）

“圣下......”

洛阳皇宫之中，魏孝文帝元宏凝望着天榜上那既令他欣慰又使他刺痛的两个字，以及其后“理想雄主，文化巨匠”与“改革过于激进”、“根基动摇”的判词，他苍白而带着病容的脸上，浮现出极其复杂的神情。

那深邃的眼眸中，有理想被认可的激动光芒，亦有被直言“手段刚猛”、“隐患丛生”时的不甘与沉郁，更有一丝对“未竟全功”的深深憾恨。

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勉强稳住气息，声音虽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圣下’......天榜知朕！‘混一戎华’，消弭胡汉畛域，乃朕毕生之志！能得‘圣’评，朕心甚慰！”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理想和努力被贬低，即便是天榜指出的弊端，在他眼中也是为了宏大目标必须承受的阵痛。

然而，“内部离心”、“边镇怨望”等词，如同冰水浇头，让他发热的头脑冷静了几分。

他深知，这些并非虚言。

他目光扫过随侍在侧的任城王元澄、尚书李冲等支持改革的重臣，以及侍立的太子元恪（虽非最初属意，但已是既定继承人）。

“元澄，李冲！”

“臣在！”

两人连忙躬身。

“天榜之评，尔等须深省！”

元宏的声音带着疲惫，却依然蕴含着意志的力量。

“朕之行法，或有过峻之处，然，迁都易俗，乃万世之基业，绝不可动摇！日后......日后推行新政，于鲜卑旧臣，可稍加抚慰，阐明利害，然原则不容更改！”

这是他能在坚持理想前提下，做出的最大限度的策略微调。

“至于六镇......”

他想到北边那些被视为“粗鄙”的将士，眉头紧锁。

“边镇乃国之藩篱，不可轻忽，需......需酌加体恤，明示朝廷并未忘其功勋。”

他已隐约感觉到南迁政策对北边防务带来的潜在影响，但积重难返，只能寄望于后续的安抚。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年轻的太子元恪身上，充满了期望与难以掩饰的忧虑。

“恪儿，朕之所为，非为一世之安，乃为......万世之业，其中艰难，你日后......当有体会，切记，华夏正统，不可偏离；胡汉一体，乃长治久安之策，然……然驭下之道，宽严之度，你当自行斟酌，莫要......莫要如朕般......”

他未能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将那句“过于激进”的自我反思湮灭在喉中。

他将一个文化融合的帝国雏形和一堆棘手的内外矛盾，一同留给了继承人。

各朝反应，亦是众说纷纭：

北魏，平城（旧都）。

许多留守的鲜卑旧贵看到“手段刚猛”、“内部离心”的评语，纷纷露出“果不其然”的愤懑神色，对洛阳朝廷的怨气更深。

唐，太极殿。

李世民对“圣下”之评沉吟道。

“欲行非常之事，必待非常之人，孝文帝之志可嘉，然确实操切了些，民族融合，文化认同，非一代之功可成，需文火慢炖，潜移默化。其心太急，反遗后患。”

秦，咸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