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樟茶鸭(1/2)

初冬的港城总带着点黏腻的凉,傍晚六点的“小巷食堂”却暖得像裹了层棉絮。木窗棂上挂着的红灯笼晃悠悠,把“小巷食堂”四个字映得格外温润,连门板上经年累月的木纹里,都浸满了饭菜的香气——今天是炖牛肉的醇厚、清炒时蔬的脆嫩,还有点若有若无的甜,那是苏瑶带来的桂花糖在瓷罐里轻轻晃。

楚凝就是踩着这股香气进来的。她穿了件粉白渐变的针织裙,裙摆绣着三朵小巧的白爱心,针脚是她前几天熬夜绣的,说是“恋爱的颜色”;外面套着件浅紫色短款羽绒服,拉链拉到胸口,露出里面银闪闪的项链——是男友陈默送的,吊坠是颗小小的“默”字;手里攥着个米白色的帆布包,包带缠了两圈在手腕上,生怕掉了似的。

“阿默,这边这边!”她一进门就扬着声音,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完全没注意到门口铜铃“叮铃”的响声。陈默跟在后面,穿件浅灰色休闲西装,内搭的白衬衫领口系得整齐,袖口露出块简约的银色手表,手里拎着个印着草莓图案的蛋糕盒,是楚凝早上特意嘱咐要的“恋爱专属甜点”。

楚凝拉着陈默坐在中间的桌位,手指还紧紧攥着他的袖口,像是怕人抢走似的。古月端着炖牛肉路过,黑釉砂锅底还冒着细白的热气,他笑着打趣:“楚凝,今天怎么没提前说?我多留了块牛肋排,刚炖好的,还热乎。”

“谢谢老板!”楚凝仰头笑,脸颊泛着粉嘟嘟的红,伸手就去夹牛肉,还特意吹了吹,喂到陈默嘴边,“阿默,你尝尝,这个牛肋排超嫩,我上次吃了两块都没够!”陈默张嘴接住,嘴角弯了弯,伸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你也吃,别光顾着喂我。”

这一幕落在邻桌的林悦、苏瑶、赵雪眼里,三个姑娘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林悦穿件浅紫色连帽卫衣,胸前“清醒干饭”四个黑色字体格外显眼,她手里攥着个银色的肉质鲜度检测仪,探头还对着自己碗里的牛肉,却没心思看数据,凑到苏瑶耳边小声笑:“我的天,这恋爱脑算是没救了,上次还跟我吐槽陈默袜子乱扔,今天就喂饭了?”

苏瑶穿件米白色碎花连衣裙,裙摆绣着浅黄色的姜片图案,是她上周特意找裁缝加的,说是“跟老板的围裙凑一对”。她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青菜,无奈摇头:“我上周提醒她别陷太深,她还说我‘不懂爱情’,你看现在,眼里除了陈默,连牛肉的香味都快忘了。”

赵雪坐在旁边,穿件浅灰色的长款风衣,领口别着枚珍珠胸针,是她妈妈传下来的。她手里的速写本摊开着,笔尖刚画完一个小小的草莓蛋糕,旁边还画了两颗缠在一起的爱心,却没上色——刚才还想画“情侣喂饭图”,现在却有点提不起劲,她戳了戳画纸,小声补刀:“下次说不定要带情侣杯来,连喝口水都得碰个杯。”

古月端着汤过来,刚好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们三个别偷偷吐槽了,楚凝听见该不高兴了。”他把冬瓜丸子汤放在桌上,瓷碗碰到桌面发出轻脆的响声,“慢点喂,小心烫着,牛肉还多着呢,不够再盛。”

楚凝这才注意到她们的目光,脸颊更红了,却没松开攥着陈默袖口的手,反而把头往他肩膀靠了靠:“我们乐意,对吧阿默?”陈默笑着点头,伸手替她舀了勺汤:“快喝汤,别凉了。”

那顿晚餐,楚凝几乎没怎么自己动手,要么是陈默喂,要么是她夹了菜先给陈默,连林悦递过来的桂花糖,她都先塞给了陈默:“阿默,这个甜,你尝尝。”林悦看着手里剩下的糖纸,无奈地摇了摇头——以前楚凝最爱的就是桂花糖,每次来都要抓一把,现在倒好,自己一口都没吃。

谁也没想到,不过三天,楚凝就又出现在了餐馆,只是这次的模样,和上次判若两人。

周日中午十一点,餐馆刚开门没多久,门口的铜铃“叮铃”响了一声,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古月正在后厨处理早上刚到的蔬菜,听见铃声抬头,就看见楚凝站在门口,像只被雨淋了的小猫。

她穿了件深灰色的连帽卫衣,帽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泛红的鼻尖和抿得紧紧的嘴唇;卫衣的帽子边缘还沾着点绒毛,是上次陈默送的,现在却被她揉得皱巴巴的;手里攥着团皱巴巴的纸巾,指节都捏得发白,裙摆上的白爱心图案被卫衣遮住了大半,再也看不见“恋爱的颜色”。

“楚凝?怎么这么早?”古月擦了擦手,从后厨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块刚洗干净的黄瓜,“没跟陈默一起来?”

楚凝没说话,只是慢慢走到吧台前,趴在冰凉的木台上,肩膀轻轻耸动着。古月赶紧倒了杯温柠檬水,杯壁上还凝着细密的水珠,他把杯子推到她面前,声音放轻:“怎么了?跟陈默吵架了?”

过了好一会儿,楚凝才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睫毛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泪珠,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点哽咽:“老板,我跟陈默分了……”她把脸埋进手臂里,声音闷闷的,“他说我太黏人了,觉得烦……我昨天找了他一晚上,他都没理我。”

古月没说话,只是递过一包新的纸巾,是楚凝平时爱用的樱花味。他靠在吧台上,看着窗外偶尔路过的行人,等她慢慢平复情绪。

又过了一会儿,楚凝才抬起头,眼睛还是红红的,却比刚才好了些。她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喉咙的干涩。她看着杯底的柠檬片,小声说:“老板,我突然想吃鸭子……要香点的,能盖过‘不开心’的那种。”

古月看着她眼底残留的委屈,心里软了软,他笑着点头:“放心!给你做川味樟茶鸭,用我老家寄来的樟树叶和茉莉花茶熏,卤得入味,肉质嫩得很,吃着香,保准让你忘了那些不开心的事!”

楚凝的眼睛亮了亮,像是黑暗里突然透进了点光。她抬头看着古月,睫毛还湿着,却露出了点笑容:“真的吗?要多做几只,我想跟大家一起吃,热闹点,人多了,就不想那些破事了。”

“没问题!”古月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在这坐会儿,我现在就去采购,选三只散养的麻鸭,晚上当例菜,让林悦、苏瑶她们都来,陪你热闹热闹!”

楚凝点点头,端着柠檬水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梧桐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手里的纸巾慢慢舒展开,不再像刚才那样皱巴巴的。

下午两点,古月拎着三个沉甸甸的黑色塑料袋回到餐馆,里面装着三只散养麻鸭——每只都有一斤多,鸭皮白净得很,没有一点杂质,肉质紧实,是他特意跟农贸市场的张老板订的,张老板说这是早上刚杀的,还带着点温度。

他系上那条深蓝色的围裙,围裙边角绣着一只完整的樟茶鸭和几片樟树叶——鸭身用金线细细勾出肌理,连鸭翅上的羽毛纹路都清晰可见,仿佛能感受到鸭肉的鲜嫩;樟树叶用绿线描出叶脉,边缘还绣着点淡黄色的小花,是茉莉花的形状;最不起眼的角落藏着个极小的“香”字,是苏沐橙上周从节目组寄来的,当时还附了张纸条:“做鸭肉菜时穿,记得多放茶叶,解腻又香!”

古月把麻鸭放在不锈钢盆里,先开始处理。他拿出一把细镊子,对着鸭皮仔细地拔着残留的细毛——这些细毛藏在鸭皮的褶皱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却一根一根地拔,拔下来的细毛放在一张白纸上,攒了一小堆。“麻鸭要选散养的,肉质才紧实不柴,鸭皮也白净,拔净细毛,熏的时候才不会有怪味。”他边拔边自言自语,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却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动作。

拔完毛,他用剪刀剪开鸭腹,小心翼翼地取出内脏——鸭心、鸭肝、鸭肠都单独放在一个小碗里,打算晚上炒个鸭杂;鸭油则放在另一个碗里,留着炼制熟鸭油,刷在樟茶鸭表面增香。他用清水把鸭腔冲洗了三遍,第一遍水还带着点血水,第二遍就清亮多了,第三遍水已经完全透明,没有一点杂质。“鸭腔要洗干净,不然烟熏的时候会有腥味,影响口感。”他把洗干净的鸭子放在沥水架上,让水慢慢滴干。

等鸭子沥干水分,古月拿出一把锋利的主厨刀,在鸭身两侧各划了三刀深纹——每刀都划到鸭肉,却不切断鸭皮,刀深刚好能看到里面粉嫩的肉质。“划刀是为了让腌制的时候更入味,烟熏的时候也能透香,内外都有味道,这是樟茶鸭‘香透骨’的关键。”他边划边说,刀刃划过鸭皮的声音很轻,像是在给鸭子“按摩”。

然后是腌制。古月取了个大瓷盆,里面放了五勺盐、两勺料酒、一颗掰碎的八角、一小段敲裂的桂皮、两片捏碎的香叶、一勺冰糖,还有少许胡椒粉。他加了半碗温水,用筷子搅拌均匀,直到盐和冰糖完全融化,盆里的液体泛着淡淡的棕色,散发着香料的香味。“盐要放够,才能让鸭肉紧实,冰糖增鲜解腻,胡椒粉提香不辣,比例得刚好,多了咸,少了没味。”

他把鸭子放进瓷盆里,用手蘸着腌制料,均匀地涂抹在鸭身表面——从鸭头到鸭尾,每个角落都没放过,尤其是划刀的地方,他特意多涂了几遍,让腌制料渗进鸭肉里。剩余的腌制料,他全部倒进了鸭腔里,还往鸭腔里塞了两片姜片和一段葱段,“这样能初步去腥,让鸭腔里面也有味道。”

涂抹好腌制料的鸭子,被古月盖上保鲜膜,放进了冰箱的冷藏层——温度设定在4c,“低温腌制两小时,既能让鸭肉入味,又能保持肉质的嫩度,避免室温腌制变质,这样熏出来的鸭肉才好吃。”他贴了张便签在冰箱门上,上面写着“16:00取出熏制”,怕自己忙忘了。

下午四点,古月准时从冰箱里取出鸭子。此时的鸭肉已经吸饱了腌制料的味道,鸭皮呈现出淡淡的浅棕色,闻着就有香料的香味。他把熏炉搬出来——这是他特意托朋友从川蜀老家带来的铸铁熏炉,黑色的炉身带着点复古的纹路,炉盖上有个小小的排气口。

他在熏炉底部铺了一层锡纸,避免熏料焦糊后不好清理,然后放上从老家寄来的干樟树叶——这些樟树叶是去年秋天晒的,颜色深绿,闻着有股独特的木质香,他放了足足一百克,铺得均匀;又撒了五十克干茉莉花茶,这些茉莉花茶是苏沐橙上次去川蜀拍戏时带回来的,花香浓郁,能中和樟树叶的厚重感;最后放了两颗八角,增加点香料的香味。

古月把熏炉架在燃气灶上,开小火慢慢加热,用温度计监测着炉内的温度——等温度升到120c时,他把腌制好的鸭子挂在熏炉内部的挂钩上,鸭皮朝下,避免滴油污染熏料。“温度要控制在120c,低温慢熏,不然鸭皮会焦,鸭肉也会老,不好吃。”他盖上熏炉盖,留了一条小缝,让烟能缓慢地溢出来,“这样烟熏才均匀,每个部位都能熏到。”

接下来的三十分钟,古月每隔十分钟就会打开熏炉的小缝,用筷子轻轻戳一下鸭皮,观察颜色的变化——第一次打开时,鸭皮还是浅棕色;第二次打开,鸭皮变成了浅金黄色,开始有淡淡的烟熏香飘出来;第三次打开,鸭皮已经变成了深金黄色,烟熏香更浓郁了,他满意地点点头:“差不多了,再熏五分钟就好,不能太焦。”

下午四点三十五分,古月关掉火,打开熏炉盖——一股浓郁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樟树叶的木质香、茉莉花茶的清香,还有鸭肉的香味,混在一起,让人忍不住咽口水。熏好的鸭子挂在挂钩上,鸭皮呈深金黄色,油光闪闪的,没有一点焦糊的痕迹,看着就很有食欲。

他把熏好的鸭子取下来,放进提前准备好的卤锅里。卤锅是一口老砂锅,里面的卤汤已经煮好了——古月加了足量的清水,放了三片姜片、两段葱段、两颗八角、一小段桂皮、两片香叶、一段去籽的干辣椒、三勺生抽、一勺老抽、两勺冰糖、一勺料酒,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煮了十分钟,卤汤已经变成了浅棕色,散发着浓郁的卤香。

“卤汤要先煮出香料的香味,再放鸭子,这样鸭子才能吸满卤香。”古月把鸭子放进卤锅,鸭皮朝上,避免破皮,然后转小火,慢慢卤制。期间,他每隔十五分钟就会用勺子舀起卤汤,均匀地淋在鸭身上——卤汤顺着鸭身的纹路流下来,渗进划刀的地方,让鸭肉更入味。“小火慢卤,避免鸭皮煮烂,淋卤汤能让鸭内外都有卤香,烟熏香加卤香,味道才丰富。”

一个小时后,古月用筷子戳了戳鸭腿——能轻松地穿透,说明鸭肉已经卤透了。他打开大火,开始收汁,用铲子轻轻推动鸭身,避免糊底。卤汤慢慢变得浓稠,从浅棕色变成深棕色,能挂在鸭皮表面不滴落。“收汁要盯着,不能糊底,卤汤浓稠了,才能挂在鸭身上,吃着香。”

收汁结束后,古月关掉火,取出之前炼制好的熟鸭油——这是他用早上取下的鸭油小火慢熬的,熬好后用纱布过滤了杂质,油色清亮,散发着淡淡的鸭香。他用刷子蘸着熟鸭油,均匀地刷在鸭身上,从鸭头到鸭尾,每个部位都刷到了。“刷上熟鸭油,能让鸭皮更亮,也能锁住香味,吃着更嫩。”

刷完鸭油,古月把鸭子放在盘子里,静置了十分钟——让鸭油慢慢渗透进鸭肉里,香味更持久。此时的樟茶鸭,鸭皮红亮油润,散发着浓郁的茶香和卤香,让人还没吃,就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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