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炭烧鳗鱼(1/2)

午后的阳光透过“小巷食堂”雕花木窗的万字纹格,在青石板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碎金。窗台上的薄荷草被晒得微微蜷叶,叶片上的绒毛沾着晶莹的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杨思哲推开餐馆的木门时,铜制风铃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惊飞了檐下筑巢的燕子,黑色的剪影掠过对面的灰瓦屋顶。

他穿着深蓝色的航海夹克,袖口处绣着银色的船锚图案,针脚细密,边缘有些线头微微翘起。靴底还带着未干的海盐痕迹,一走起路来,地面上便留下淡淡的白色印记,像一行隐形的诗句。手里拎着的两个泡沫箱表面凝结着细密的水珠,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箱角的冰袋透出丝丝寒气,在空气中凝成细小的水雾。

“码头刚卸的活鳗,张老轨说炭烧最能吃出鲜味。”杨思哲抬手擦去额头的汗珠,指腹蹭过被阳光晒得发红的皮肤。夹克袖口不经意间露出半截船锚纹身,锚链的纹路蜿蜒到肘部,尾端还纹着一行模糊的英文,像是某个港口的坐标。他将泡沫箱放在吧台上,实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打开箱盖的瞬间,一股寒气裹挟着浓郁的海腥味扑面而来,混着碎冰的清冽,让在场的人都精神一振。

箱子里,八条尺长的鳗鱼在碎冰里蜷曲着身体,银灰色的脊背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像是披着一层细密的鳞片铠甲。靠近看能发现,每片鱼鳞边缘都镶着极细的金线,在光线下流转着虹彩。偶尔,它们会轻轻颤动一下尾鳍,带起细碎的冰渣,落在箱壁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春蚕啃食桑叶。

苏沐橙正坐在窗边梨花木桌旁和赵雪聊着天,桌上的白瓷茶具冒着热气,碧螺春的嫩芽在水中舒展。听到动静,她好奇地走了过来,米白色的羊绒衫领口处别着一枚小巧的珍珠胸针,是古月去年在海边捡的贝壳打磨而成。她踮起脚尖往箱子里看,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轻轻颤动,投在脸颊上的阴影随着呼吸起伏。突然,一条鳗鱼猛地摆了摆尾巴,溅起的冰水正好落在她的羊绒衫上,还沾了一片亮晶晶的鱼鳞,像缀了颗碎钻。

“呀!”苏沐橙惊呼一声,下意识地躲到刚从厨房走出来的古月身后,双手紧紧抓着古月的衣袖,指节微微泛白。古月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烟火气,是早上烤面包时留下的麦香,混着皂角的清爽,让她感到格外安心。

“胆小鬼。”古月低笑一声,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去。目光落在她衣服上的鱼鳞,眼里满是宠溺,伸手去摘时,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腰线,引来苏沐橙一声轻颤。

林悦正拿着一本厚厚的《高分子材料结构学》看得入神,书页间夹着的银杏叶书签微微晃动。听到这边的动静,她“啪”地合上书本跑了过来,浅蓝色连帽卫衣的帽子上还别着个卡通徽章,是实验室的学生送的毕业礼物。让人惊讶的是,她手里竟然还举着一把小巧的解剖刀,刀刃闪着寒光,刀柄缠着防滑胶带。

“要不要我来处理?高分子材料课刚讲过肌肉纤维结构,保证能完美解剖!”林悦跃跃欲试,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嘴角还沾着点饼干屑,仿佛这不是在处理食材,而是在进行一项有趣的实验。

赵雪走过来,笑着按住她的手腕,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手背:“别给古月添乱了,你上次解剖小龙虾,差点把自己的手割到,忘了?”她穿着件米色的针织开衫,袖口绣着暗纹,说话时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另一只手还拎着刚画完的水彩,画的正是窗外的街景。

林悦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把解剖刀收进白大褂口袋,嘟囔着:“那次只是意外嘛,显微镜下的肌肉纤维排列真的很像碳纤维结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拿起桌上的苹果啃了起来,清脆的响声在店里回荡。

古月笑了笑,转身走向那扇散发着古朴气息的储藏室木门。门上的铜环因岁月的摩挲而温润发亮,刻着的回纹已经被磨平了棱角。推开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仿佛在诉说着这间餐馆里无数个烹饪故事。他弯下腰,从角落里搬出一个沉甸甸的炭火盆,铸铁网架在上面,常年使用的缘故,泛着一层油亮的光泽,网格里还卡着些焦黑的炭粒,带着淡淡的炭火味,那是时光沉淀下来的独特印记。

他走到操作台边,打开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铺着深蓝色丝绒,放着几根细麻绳。这些麻绳是用海麻编织而成,质地柔韧,是专门用来捆扎食材的。古月小心翼翼地将活蹦乱跳的鳗鱼抓在手中,指尖捏住鳃盖下方的软肉,鳗鱼在他掌心扭动,身体表面滑溜溜的,分泌的黏液沾在皮肤上,带着海水的微咸。他将鳗鱼轻轻放在特制的竹架上,竹条是用三年生的桂竹削成,带着天然的清香,动作轻柔又熟练,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指尖划过鱼腹时,鳗鱼突然抽搐了一下,银白的肚皮上露出淡粉色的纹路,像是隐藏的秘密,又像是大自然赋予它的独特花纹。

“得先去骨留皮,”古月拿起一把专用的料理刀,刀柄是用鲸骨打磨而成,温润如玉,刀刃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炭烤要保持外皮完整,这样油脂才不会流失,吃起来才够香。”他说话时,眼神专注而认真,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那把料理刀是他多年的伙伴,刀身轻薄却锋利无比,能精准地分离皮肉与骨骼。

古月处理鳗鱼的手法极为娴熟。他先是在鳗鱼头后轻轻划开一个小口,刀刃与骨骼呈三十度角,动作精准而迅速,仿佛早已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然后将手指探入皮肉之间,指尖灵活地游走,感受着鳗鱼身体的每一处结构,指腹能清晰摸到脊椎骨的凸起。突然,他手腕微微用力,像施展魔术般轻轻一挑,整条脊骨便完整地脱了出来,带着些许血丝,留下一个中空的鱼身,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让人不禁为之赞叹。

接着,他拿起一瓶清酒,磨砂瓶身上印着烫金的酒标,是海蓝星上着名的酿酒工坊出品,酒液清澈透明,倒在玻璃杯中能看到细密的酒花。古月沿着鱼腹反复冲洗,清酒顺着鱼皮的褶皱流淌,在盆底积成一汪透明的水洼,还带着淡淡的酒香。这一步是为了去除鳗鱼的腥味,让烤制出来的成品更加清爽,也是古月独特烹饪工艺中的关键一环。

处理好鳗鱼,古月开始调制秘制酱料。他拿出一个青瓷碗,碗身上绘着淡雅的山水图案,远山如黛,近水含烟,每一笔都勾勒得细腻入微,仿佛一幅袖珍的水墨画。先往碗里加入味噌,是用当年新收的黄豆发酵而成,那醇厚的咸香瞬间在空气中散开。再按比例倒入蜂蜜,金黄色的蜂蜜缓缓流下,如同一道金色的溪流,在味噌表面晕开涟漪。他用竹筷顺时针搅拌均匀,味噌的咸香和蜂蜜的清甜在空气中交织,形成一种独特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随后,他又加入磨碎的山椒和紫苏叶,绿色的粉末落入酱汁中,像是撒了一把春天的气息,为这道酱料增添了一抹清新的色彩。

古月用一把柔软的毛刷,将酱料均匀地涂满鱼身的每一个角落。他的动作细致入微,连鱼鳍的缝隙都没有放过,手腕转动间,酱汁在鱼皮上形成一层薄薄的膜。酱汁在他的指尖沾染,指缝间沾着暗红的酱汁,像是染上了晚霞的颜色,美丽而诱人。他仿佛在进行一场艺术创作,每一笔涂抹都充满了匠心。

一切准备就绪,古月点燃了炭火盆里的果木炭。这些果木炭是从海蓝星上特有的酸枝果树烧制而成,燃烧时会散发出淡淡的果香,混着檀香的味道。木炭很快燃烧起来,发出噼啪的声响,跳跃的火苗像是一个个欢快的小精灵,在炭火盆中翩翩起舞,将古月的脸映得忽明忽暗。他将捆着鳗鱼的竹架架在炭火上方,让鳗鱼皮朝下,然后慢慢转动竹架,确保每一个部位都能均匀受热。他的眼神紧紧盯着鳗鱼,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仿佛在守护着一个即将诞生的美味奇迹。

随着温度的升高,鳗鱼的油脂渐渐渗出,在鱼皮表面形成细小的油珠,滴落在炭火上,激起一阵阵白色的烟雾。滋滋的声响伴随着焦香的气息弥漫开来,像一只无形的手,勾得人食欲大开。整个厨房,甚至连餐馆的大堂都被这诱人的香气笼罩,对面包子铺的老板都探出头来张望,鼻子使劲嗅着空气中的味道。空气中飘散的不仅是鳗鱼的香味,还有古月对美食的热爱和执着。

林悦原本在一旁帮忙准备其他食材,此刻也忍不住凑了过来,鼻子使劲嗅了嗅,眼睛瞪得溜圆:“好香啊!房东老板,快好了吗?”她的肚子已经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那声音仿佛在为这道美味的鳗鱼欢呼。她看着炭火上的鳗鱼,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嘴角的口水差点流下来,仿佛已经尝到了那外焦里嫩的口感。

古月笑着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专注地烤着鳗鱼。他知道,美食需要时间的沉淀,不能急于求成。待鱼皮微微焦黄,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时,他拿起毛刷,蘸着剩余的酱料,反复在鱼身上涂抹。酱汁遇到高温,迅速凝成一层琥珀色的外壳,像给鳗鱼穿上了一件华丽的外衣。鳗鱼在炭火的烘烤下,散发出更加浓郁的香气,仿佛在向人们展示它的完美蜕变。

他特意将鱼尾对着炭火多烤了片刻,因为那里的油脂最为丰腴。烤至鱼尾微微焦黑,散发出浓郁的香气时,古月用剪刀将其剪下,刀刃锋利,能轻松剪下鱼尾,又不会破坏鳗鱼的整体造型。他将鱼尾递到林悦嘴边,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尝尝火候,看看合不合口味。”

林悦毫不客气地张嘴咬住,滚烫的鱼尾在她嘴里烫得她直呼气,却舍不得吐出来,含糊不清地说:“嗯!好吃!外焦里嫩,咸甜适中,太美味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竖起了大拇指,眼睛里闪烁着满足的光芒,脸颊被烫得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那满足的神情,是对古月厨艺最好的赞美,也是美食带来的最纯粹的快乐。

就在这时,餐馆的门被推开了,三位穿着藏青色制服的引水员走了进来。他们的制服熨烫得笔挺,袖口别着金色的船锚徽章,在灯光下闪闪发光,领口的风纪扣系得一丝不苟。为首的是张老轨,他头发花白,却梳得整整齐齐,用发油固定着,精神矍铄,手里紧紧攥着一本磨损的航海日志,封面上的皮质已经开裂,边角卷起,却被仔细地用胶带粘好,封面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依然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思哲说古月师傅的炭烧鳗鱼能治晕船,我们特意来验证一下。”张老轨的声音洪亮有力,带着常年在海上生活练就的爽朗,尾音里还带着点海浪般的起伏。他身后的小李抱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码头的潮汐表,数据密密麻麻,他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神情专注。小王则掏出一个保温壶,是军绿色的老式款式,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茶香弥漫开来,是陈年的普洱,他给每个人倒了一杯,动作麻利,茶液呈深红色,在白瓷杯里泛着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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