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余烬之路（十三）（1/2）

阴暗潮湿的地下据点里，塞莉雅在一张简陋的行军床上苏醒。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草药混合的刺鼻气味，与圣教殿堂里那永恒不变的圣洁熏香截然不同。

她挣扎着坐起，身上那件曾象征着无上荣耀的圣铠早已被剥离，只剩下一身单薄的囚服。

身体内部，一股失控的能量正在横冲直撞。

那曾是她力量源泉的圣光，此刻却成了灼烧她脏腑的毒药。

“别乱动。”

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雏田正静静地站在角落的阴影里，一双纯白的眼眸正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她。

“你体内的‘圣光之核’正在坍塌。圣环被毁，失去了外部约束，它会在三个小时内自我崩溃。届时，你会和它一起炸成一团光。”

塞莉雅的身体僵住了。

死亡，她并不畏惧。

但以这种方式，被自己守护了一生的力量吞噬，无疑是一种极致的讽刺。

脚步声传来，许烨走了进来。

他没有看雏田，只是将视线投向床上的塞莉雅，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你要么死，要么抛弃那份光。”

塞莉雅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这个男人，是毁灭她信仰的异端，也是将她从“审判之环”的酷刑中解救出来的恩人。

许烨不再多言，他伸出一只手，掌心凝聚起一团跳跃着黑红色电弧的暗影能量。

“我只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塞莉雅闭上了眼，许久，才吐出一个字。

“……好。”

许烨的手掌按在了她的腹部，那里是圣光之核的位置。

“影能重构。”

暴虐的影能瞬间侵入，没有丝毫温柔。塞莉雅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那股漆黑的力量撕扯、重组。

纯粹的圣光能量被强行拆解，然后与暗影能量以一种诡异的平衡重新融合。

这个过程，远比“审判之环”的焚烧更加痛苦。

那是从根本上，将她的存在进行彻底的扭曲与再造。

当许烨收回手时，塞莉雅已经浑身湿透，虚脱地瘫软在床上。

她能感觉到，体内的能量风暴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而沉寂的力量。

她不再是圣教的裁判者。

她成了一个被圣光与暗影同时抛弃的，半堕之人。

与此同时，圣教的反制来得迅猛而决绝。

连续两座信号塔的失联，让王都的信仰根基产生了剧烈的动摇。恐慌与质疑的种子，在每一个角落疯狂滋生。

圣裁塔，最高议事厅。

三位圣裁长老不再隐藏于兜帽之下，他们摘下兜帽，露出的却是三张被圣光灼烧得看不清五官的、扭曲的面孔。

他们围绕着一座古老的祭坛，吟唱着禁忌的祷文。

“王国已腐朽，人心已污秽。”

“凡人的统治充满了罪孽与纷争。”

“神将亲手重塑秩序，以绝对的光明，净化这片污浊之地。”

其中一位长老高举双手，狂热地宣告。

“启动‘神降计划’！”

“第三塔，将成为神降之地，迎接我主意志的降临！”

命令下达，整个王都的氛围骤然凝固。

所有圣裁军团与王权军全部出动，实行了前所未有的全面戒严。城门被彻底封死，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无数平民被士兵们用长矛驱赶着，从各自的家中被强行带走，汇集到中央神殿前的巨大广场上。他们被告知，将作为最虔诚的信徒，为神明的降临贡献自己的“信仰”。

恐慌的哭喊与士兵冰冷的呵斥交织在一起，王都彻底沦为人间炼狱。

灰烬之军的临时据点里，气氛同样压抑到了极点。

“我们必须立刻行动！教会把主力都调去封锁城市，看押平民，现在是他们防守最空虚的时候！我们应该发动总攻，拿下王权！”

一个独臂的男人，灰烬之军的副首领艾利亚，激动地拍着桌子。

“不行！”老温立刻反驳，“这是陷阱！他们巴不得我们现在跳出去，然后用对付暴徒的名义，把我们和所有对他们有威胁的人一网打尽！我们必须潜伏，保存火种！”

“火种？等神都降临了，我们这点火种还有什么用？直接就被吹灭了！”

“总比现在出去送死强！”

两派人争执不下，甚至拔出了武器，内讧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