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阉侠(上)(2/2)
两年时间,意味着他精心准备的留学计划泡汤,意味着回国后要从零开始,意味这方面被同龄人远远甩开。
在极度焦虑和中间人“无痛、快速、一劳永逸”的蛊惑下,金志勇走进了那间临时租用的办公室。
当“阉侠”把一双看不见的“手”按来时,他紧闭双眼,脑中期待。
恐惧、罪恶感、以及对未来的茫然交织在一起。
几个月后,名叫“金智英”的“女性”出现在了家人面前。
家庭崩塌,父亲怒吼,母亲昏厥。而“金智英”本人,在经历了最初的身份混乱和社会歧视后,却意外地发现,自己似乎真的“自由”了。
兵役的阴影消失,原本激烈的就业竞争,似乎也因为“女性”身份而多了丝微妙的“优待”,某些公司的性别配额会照顾到女性。尽管这种“优待”建立在巨大的痛苦和扭曲之上。
金志勇的故事,或者说金智英的故事,像颗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在特定的圈层里迅速扩散。
越来越多像他一样,被兵役、就业压力逼到墙角的年轻男性将“变性”视为有效解决方案。
阉侠生意从满足少数群体的身份认同需求,异化成畸形的社会压力泄洪渠道。
2009年,首尔麻浦区。
一家小型it公司的职员们发现,团队里那个沉默寡言、能力平平的男同事朴成俊,请了长假。
再回来时,竟变成了“朴秀妍”。声音变细了,皮肤变光滑了,穿女式西装,神态拘谨而羞涩。
公司内部哗然。有人同情,有人鄙夷,更多的人是背后窃窃私语的猎奇。
人力资源部头疼不已。
如何界定?如何管理?原有的男性洗手间和更衣室她(他)还能用吗?
团队氛围变得诡异。而“朴秀妍”本人,则承受或是享受新身份,在深夜独自一人时,看镜子里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流下复杂泪水。
性转选择,是对是错?或许只是为了在那令人窒息内卷中寻找个稍微喘息的机会。
街头出现微妙变化。
一些征兵宣传海报前,偶尔会有年轻人驻足,眼神复杂。
医院整形科和精神科,间接咨询“非手术变性”的人悄然增多。
网络上关于“神秘变性师”的传说流传,夹杂“逃避兵役新手段”的隐晦讨论。
兵务厅的数据分析师最早察觉到异常。某几个地区的适龄男性体检延期和豁免申请数量,出现了统计学上的显着偏离。
起初以为是数据错误或区域性流行病影响,但反复核对后,矛头隐隐指向了“性别变更”。
报告被层层上交,标记为“待查”,尚未引起最高层的足够重视。
社会像锅渐渐加热的水,而“阉侠”,就是锅底那团幽蓝火焰。
隐匿在都市阴影里,凭借那匪夷所思替身能力,积累天文数字的财富,身边聚集起一批最早受益的跨性别者作为忠诚“死士”,将他奉若神明,坚信自己参与一场打破性别枷锁的伟大革命。
报纸和电视新闻还是歌舞升平,报道着经济复苏的迹象和政坛的纷争。
但在水面之下暗流加速涌动,迷茫、痛苦、投机和背叛,冲向未知的彼岸。
初次被韩国警方邀请的欧阳渔歌当时在部里查阅国际罪案资料时,接触过初期零散情报,记得那份报告里的措辞谨慎而充满困惑:目标人的可诱导人体第二性征快速逆转,过程无创,机理不明。已在特定群体中引发连锁社会反应……
叙事转回2012年,贵州警视厅…
刚讲到高潮部分,欧阳渔歌的讲述暂时停了下来,视频那头,儿子听得入了神,连林静也忘了打断。
欧阳凯小声问:爸,继续说可以吗,后来呢?那个‘阉侠’,他……他真的能把那么多人都变了?
纸包不住火,小凯。 欧阳渔歌语气凝重起来,到了2009年底,2010年初,规模大到无法掩盖了。整个韩国社会,就像被推倒了一块多米诺骨牌,引发连串谁也预料不到的反应……
窗外的雨更大了,密集的雨点声敲打在房间里,仿佛为那段光怪陆离的异国往事,奏响了压抑背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