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解脱（1/2）

星际旅舍的房间弥漫着淡淡的星砂香气，墙壁由半透明的晶石筑成，窗外是流转的极光，紫绿交织的光带如同轻柔的纱幔，笼罩着这片寂静的星域。

月曦蜷缩在柔软的床榻上，怀中紧紧抱着曦羽的身体。这具陪伴她走过无数星辰大海的躯壳，依旧保持着精致的模样，雪白的狐尾温顺地搭在她的臂弯，狐耳贴在脸颊，只是那曾空洞的天蓝色眼眸，此刻轻轻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

漫长的旅途让月曦疲惫不堪，她睡得很沉，呼吸均匀而绵长，狐尾松散地缠绕着曦羽的腰肢，像是在做最后的守护。梦中，她回到了那座猩红的茧蛹，曦羽的泪水不再流淌，而是对着她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说要永远陪着她。

这是她无数个梦境中最甜美的一个，让她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满足的弧度。

不知过了多久，月曦在一阵莫名的心悸中猛然惊醒。

胸腔里的心脏狂跳不止，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收紧怀抱，想要感受曦羽熟悉的体温，却触到了一片虚无的冰凉。

“亲爱的？”月曦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低头望去，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睡意瞬间被极致的恐慌取代。

怀中的曦羽，正在一点点化作细碎的光点！

那些光点如同星尘般璀璨，泛着柔和的白光，从他的指尖开始，顺着手臂、脖颈、脸颊，一点点蔓延开来。雪白的狐毛在光点中消融，莹白的肌肤化作星屑飘散，连那曾空洞的眼眸，也在光点的笼罩下渐渐变得透明。

“不——！”月曦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音破碎而绝望。

她伸出手，死死想要抓住那些飘散的光点，想要留住曦羽正在消散的身体。可那些光点如同水中月、镜中花，穿过她的指尖，无声无息地飘向空中，融入窗外的极光之中，再也无法捕捉。

“不要走！曦羽，不要走！”月曦的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她紧紧抱住曦羽还未完全消散的上半身，手臂用力到青筋暴起，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可她的怀抱依旧留不住正在流逝的一切。光点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曦羽的肩膀、胸口、腰腹，都在一点点化作星尘，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的重量越来越轻，体温越来越凉，那种熟悉的触感正在飞速消失。

月曦的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低下头，额头抵着曦羽还未消散的脸颊，泪水混合着绝望的呜咽，浸湿了他残存的肌肤。

“我错了，我不该把你困在身边，我不该对你那么残忍……”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声音带着无尽的悔恨，“你回来好不好？我放你走，我真的放你走，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你回来……”

可回应她的，只有光点消散的无声，还有窗外极光流动的低语。

曦羽的身体还剩下最后一半，脸颊依旧是那副精致的模样，只是已经变得半透明，能清晰地看到背后的床榻。月曦死死盯着他的脸，想要记住他最后的模样，想要从他空洞的眼眸中找到一丝不舍，一丝留恋。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此生最难忘的一幕——

曦羽那张已经消散了一半的脸上，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容。

那笑容不是月曦操控下的僵硬弧度，也不是曾经的恐惧与绝望，而是一种极致的、纯粹的解脱。如同久困牢笼的飞鸟终于挣脱了枷锁，如同沉在深海的溺水者终于呼吸到了空气，那笑容浅淡却真实，带着一丝释然，一丝轻松，还有一丝对自由的向往。

这笑容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狠狠扎进了月曦的心脏，让她瞬间停止了哭喊，浑身僵硬地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