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初入黑山 煞影追踪（2/2）
他依旧没有落地，如同一个附着在森林上层的无声影子，在交错的树冠层间远远地吊着那两只妖猪，始终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又能清晰观察到对方动向的距离。混沌灵力赋予他的卓越感知，让他能够清晰地捕捉到下方妖猪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
越是靠近毒瘴谷，周围的环境变得越发诡异。空气中的腥臭气息中，开始混杂进一种淡淡的、带着甜腻感的怪异味道，那是瘴气开始显现。周围的植被也发生了显着变化，出现了大量颜色艳丽得刺眼、却往往蕴含着剧毒的蘑菇和苔藓，一些缠绕在树干上的藤蔓也呈现出不祥的紫黑色，表面布满了细密的、仿佛会呼吸的孔洞。脚下的土地变得更加潮湿泥泞，偶尔可以看到一些冒着气泡的黑色水洼，散发出硫磺般的刺鼻气味。
前行了约莫一里多地，穿过一片生长着无数淡紫色、不断向外弥漫着稀薄雾气的诡异灌木丛，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却又更加令人心悸——一个巨大的、仿佛被天神用巨斧劈开的山谷入口，如同狰狞的巨口，呈现在眼前。山谷两侧是陡峭如刀削、布满湿滑苔藓和诡异爪痕的暗色岩壁，谷内则被浓郁得化不开的灰黑色雾气所笼罩，只能隐约看到其中扭曲蠕动的怪树阴影和嶙峋突兀的巨石轮廓。那里，正是地图上明确标注的高度危险区域——毒瘴谷！
那两只刺脊妖猪对谷口弥漫的、明显带有毒性的雾气毫无惧色，甚至那赤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更加兴奋的光芒，毫不犹豫地发出低吼，加速冲入了那灰黑色的浓雾之中，庞大的身影很快便被翻滚的雾气吞噬，消失不见。
林尘没有立刻跟进。他停在山谷外一侧的一块巨大、冰冷、表面布满裂纹的岩石阴影里，如同石雕般与环境融为一体。他先是仔细感知着谷口区域的能量波动和空气成分。那灰黑色的雾气不仅阻挡视线，其中蕴含的瘴气毒性显然比外围要强烈得多，长时间吸入，足以让炼气期修士灵力运转滞涩，甚至损伤肺腑。他立刻取出购买的“百草解毒丹”，含了一颗在舌下。丹药入口，迅速化开，一股清凉中带着微苦的药力如同甘泉般流向四肢百骸，尤其是在咽喉和肺部形成一层淡淡的保护膜，有效抵御着瘴气的侵蚀，头脑也为之一清。
同时，他全力运转混沌灵力，将感知力提升到极限，尝试穿透那浓郁的雾气，感知山谷内部更深处的气息。混沌灵力对天地能量的变化异常敏感，他隐约察觉到，山谷深处的灵气流向十分紊乱，如同被无形的手搅动，不再是自然的循环，反而形成了一些混乱的漩涡。并且，在那紊乱的灵气流中，夹杂着一丝极其隐晦、若有若无、却让他灵魂都感到一丝冰寒与厌恶的阴冷、暴戾、充满毁灭欲望的气息！
“这气息……绝非天然形成！带着一种……人为的扭曲感？”林尘眉头紧锁，心脏微微下沉。这黑风山脉的异常，恐怕远非简单的天材地宝出世或强大妖兽苏醒那么简单。这背后，可能隐藏着更深的阴谋或者……灾难！
就在他全神贯注，将大部分心神都用于探查毒瘴谷内部那令人不安的异常气息时，一种截然不同的、如同被隐藏在暗处的毒蛇用冰冷信子舔舐脖颈的窥视感，陡然毫无征兆地从他侧后方的密林深处传来！
不是来自前方危机四伏的山谷，而是来自他刚刚经过的、理论上应该相对安全的来路方向！
有人！而且，是带着明确恶意的窥视！
林尘心中猛地一沉，如同被冰水浇透，但长达数年的隐忍和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挣扎，让他的身体本能地压制住了任何可能暴露的细微动作。他依旧保持着面向山谷、潜伏观察的姿态，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丝毫改变，仿佛对身后的危险毫无所觉。
然而，在他的识海深处，精神力却在鸿蒙塔一丝微不可察的气息滋养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神识如同无形无质的水银，悄无声息地、极其谨慎地向着那窥视感传来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蔓延而去，不敢有丝毫大意。与此同时，丹田内的混沌气旋加速旋转，精纯而磅礴的混沌灵力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熔岩，瞬间流淌过四肢百骸的每一条经脉，灌注于双拳与双腿，肌肉微微绷紧，整个人进入了一种蓄势待发的临界状态，随时可以爆发出石破天惊的雷霆一击！
在他的神识感知边缘，大约百丈之外，一簇生长得异常茂密、枝叶如同黑色金属般闪烁着冷光、且布满了尖锐倒刺的灌木丛后方，两道如同鬼魅般几乎与周围阴影完全融为一体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潜伏着。他们穿着用某种暗色兽皮鞣制而成的贴身皮甲，皮甲上沾染着泥土和苔藓，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们的脸上涂抹着用植物汁液和矿物粉末调制的油彩，勾勒出扭曲的图案，掩盖了原本的容貌，只露出一双如同荒野饿狼般锐利、残忍、闪烁着嗜血光芒的眼睛。此刻，这四只眼睛，正如同最精准的猎弓，死死地锁定着林尘藏身的那块巨岩方位，充满了贪婪与杀意。
这两人的气息隐匿得极好，几乎与周围的自然环境完美同步，呼吸绵长而微弱，心跳缓慢有力。若非林尘的神魂经过鸿蒙塔的混沌之气日夜滋养，远比同阶修士强大和敏锐，对危险的直觉更是超乎常人，恐怕直到对方发动攻击的瞬间，才能有所察觉！
“不是宗门弟子……这种打扮，这种隐匿方式，是常年混迹在荒野、刀口舔血的猎杀者？还是……叶辰提到的‘黑煞’组织的人？”林尘心思电转，瞬间将眼前的危机与离开宗门时柳萱的警告、以及叶辰可能的手段联系了起来。没想到对方的动作如此之快，而且追踪之术如此高明，竟然能如此精准地在他进入危险区域后，悄然缀上并锁定他的位置！
那两名追踪者似乎也在进行最后的观察和确认，并没有立刻动手。其中那个身材稍显精瘦、眼神更加阴鸷的猎杀者，对着旁边那个体型壮硕、脖颈处有一道狰狞疤痕的同伙，快速而隐蔽地做了几个复杂的手势。壮硕猎杀者微微点了点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眼中杀意更盛。
两人如同经验最丰富的捕猎搭档，开始借助地面上隆起的树根、凸起的岩石以及阴影的掩护，从两个略微不同的角度，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缓缓地、极其耐心且专业地，向着林尘所在的巨岩包抄过来。他们的动作轻盈得不可思议，脚掌落地时，会先用脚尖试探，确认没有枯枝败叶后，才将整个脚掌放下，移动时身体重心压得极低，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林尘强化过的听觉，都只能捕捉到一丝微乎其微、如同微风拂过草丛的沙沙声。这绝对是经年累月、在生死之间磨练出的顶尖追踪与猎杀技巧！
“一个炼气七层，一个炼气六层巅峰……”林尘通过他们在这种高度专注的潜行状态下，依旧无法完全掩盖的、那一丝属于活人气血和灵力运转的微弱波动，迅速而精准地判断出了对方的修为层次。实力不容小觑，远超之前的赵干，而且两人配合默契，显然是经验丰富的亡命之徒。
前有状态未知、危机四伏的毒瘴谷，后有两位修为高于自己、擅长合击、明显不怀好意的神秘猎杀者……处境瞬间变得极其险恶，如同置身于一个不断收紧的死亡陷阱之中。
林尘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变得冰冷如万载寒冰，非但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绝境所吓倒，反而有一股压抑已久的、混合着杀意与战意的火焰，在胸腔之中熊熊燃烧起来。他轻轻活动了一下隐藏在袖袍下的手指，感受着体内那奔腾咆哮、渴望战斗与毁灭的混沌灵力，以及那初生不久、却已迫不及待想要饮血、验证其威能的“混沌归墟拳意”。
“想当在后的黄雀？把我当成可以随意拿捏的蝉？”林尘心中冷笑，一股属于混沌道体传承者的傲气与自信升腾而起，“那就让你们亲身体验一下，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他不再被动等待。趁着那两名猎杀者还在谨慎包抄、尚未完全形成合围之势的瞬间，他的身形如同融化的冰雪，又如同失去了实体的幽灵，悄无声息地从巨岩的阴影中滑落，没有激起一丝尘土。他没有选择向看起来相对安全的来路撤退，那很可能落入对方的算计，而是主动向着毒瘴谷旁边一片更加茂密、光线更加昏暗、地形也更为复杂的——扭曲林地潜行而去。
那里，怪石如同狰狞的鬼怪般耸立，布满了湿滑的苔藓；无数颜色暗沉、带着尖刺或分泌黏液的毒藤如同巨蟒般缠绕在扭曲的树干上；地面上堆积着厚厚的、不知腐烂了多少年的落叶，散发出令人头晕的沼气；视线受阻，感知混乱……对于习惯在开阔地带猎杀的目标而言，这里是绝佳的障碍区，但对于同样擅长隐匿和近身搏杀、并且拥有混沌感知的林尘来说，这里却是他反客为主、猎杀“猎人”的完美战场！
既然麻烦主动找上门，避无可避，那便……以战止战，以杀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