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林间杀机 拳意饮血（1/2）

扭曲林地深处，光线被层层叠叠、形态怪异的枝叶过滤得支离破碎，投下斑驳陆离的暗影，如同无数扭曲的鬼爪在地面上蠕动。空气中弥漫着植物腐烂的甜腻气息、湿土腥气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带着硫磺味的煞气，令人头脑发沉。四周寂静得可怕，唯有偶尔从毒瘴谷方向传来的、被距离和浓雾削弱后的模糊兽吼，提醒着此地并非死域。

林尘的身影如同鬼魅，完美地融入这片阴暗与死寂之中。他的动作看似舒缓，实则蕴含着惊人的爆发力，每一步踏出，都精准地落在岩石的阴影、腐烂树根的凹陷处，或是那些颜色暗沉、分泌着粘液的危险毒藤垂落的间隙。脚掌与地面接触的瞬间，肌肉微调，将可能发出的声响消弭于无形。他周身气息收敛到了极致，《混沌吞天诀》的敛息妙用与二阶敛息符的效果叠加，使得他仿佛一块没有温度、没有生命的顽石，与这片充满恶意的环境达成了诡异的和谐。

他并没有盲目深入这片未知的险地，而是凭借着过人的感知和战斗本能，迅速选择了一处利于防守、更利于反击的绝佳位置——那是三块因地质变动而交错矗立的巨大怪石，它们如同三头沉默的巨兽，形成了一个天然的三角防御区域。区域中间有一小片相对干燥、铺满黑色砂砾的空地，上方被几株枝叶扭曲、如同挣扎手臂般的怪树树冠覆盖，使得此地的光线尤为昏暗，堪称天然的伏击点。这里视野相对开阔，可以观察到两个主要方向的来敌，背后厚重的巨石又能提供可靠的掩护，避免腹背受敌。

林尘背靠其中最大、表面布满湿滑苔藓和深刻裂纹的岩石，身体微微低伏，重心下沉，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弓弦，又如同在阴影中蓄势待发的猎豹。他全身肌肉处于一种奇特的放松状态，但每一根纤维都蕴含着随时可以爆发的恐怖力量。丹田之内，灰蒙蒙的混沌气旋加速旋转，精纯而磅礴的混沌灵力如同暗流汹涌的江河，在经脉中奔腾流转，随时准备喷薄而出。他那双平静如古井的眼眸深处，一丝极其淡薄、却带着终结与死寂意味的灰色气流悄然流转、泯灭，那是初生的“混沌归墟拳意”被引动、渴望饮血的征兆。他屏息凝神，将自身的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布下了死亡的陷阱，静待着猎物自己踏入这方为他们精心准备的墓场。

不过十数息的时间，那两名如同附骨之疽的猎杀者，便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着，一左一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林尘刚才藏身的那块巨岩附近。精瘦猎杀者（炼气七层）眼神阴鸷如鹰，锐利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仔细扫视着空无一人的岩石阴影，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他那如同鹰钩般的鼻子微微抽动，似乎在空气中努力捕捉着那几乎已经消散殆尽的、属于活人的微弱气息。而那名脖颈带着狰狞疤痕的壮硕猎杀者（炼气六层巅峰）则显得更加暴躁和缺乏耐心，他低低地咒骂了一句，污言秽语中透着急躁，目光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恶狠狠地投向四周更加昏暗、地形复杂的扭曲林地。

“人呢？妈的，刚才气息明明还在这里残留着！”疤脸猎杀者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与杀意。

“闭嘴！收敛你的气息！”精瘦猎杀者立刻低喝一声，眼神更加警惕，如同受惊的毒蛇，“那小子有点邪门！能以炼气五层的修为独自走到这毒瘴谷边缘，还能如此完美地隐匿，甚至躲过了我们兄弟的第一次气息锁定，绝不是普通的内门肥羊！分头找，他肯定就躲在这片鬼林子里面，跑不远！都给老子打起精神，这里环境诡异，别阴沟里翻船！”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常年游走于生死边缘的直觉告诉他，这次的目标可能比预想中要棘手。

两人毕竟是经验丰富的亡命之徒，并没有因为目标的突然消失而陷入慌乱。他们对视一眼，瞬间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默契地选择了分头搜索，但彼此间的距离却巧妙地保持在大约十五丈左右，这是一个可以随时爆发速度相互支援的绝佳范围。精瘦猎杀者身形一晃，如同没有重量的狸猫，悄无声息地跃上旁边一棵枝干扭曲、树皮如同鳞片般剥落的怪树，他在交错的枝干间轻盈移动，占据制高点，那双毒蛇般的眼睛居高临下，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下方昏暗的林地。而疤脸猎杀者则彻底压低了身形，几乎匍匐在地，如同一条在腐叶与泥泞中滑行的毒蛇，他凭借着多年猎杀锻炼出的、对痕迹近乎本能的敏锐，沿着林尘故意留下的、几处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弱诱导痕迹（比如一片被无意中碰歪的苔藓，一根断裂的、颜色与其他不同的细小草茎），向着林尘藏身的三角石区域，缓缓地、极其谨慎地逼近。

林尘背靠冰冷的岩石，将这两名猎杀者的一举一动，甚至他们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清晰地“看”在眼里（通过混沌灵力增强的感知）。他心中冷笑更甚，如同冰湖下的暗流。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先集中全部力量，以雷霆万钧之势，解决掉其中一个！打破他们的合击之势！

疤脸猎杀者越来越近，林尘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对方脸上那道从眉骨一直延伸到下颌的狰狞疤痕，在昏暗光线下如同一条蜈蚣在蠕动，能看到对方那双充满残忍、贪婪以及一丝搜寻猎物的兴奋的眼睛。对方右手反握着一柄不过尺长、狭窄而锋利、刃身闪烁着幽蓝光泽、显然淬有剧毒的短刃；左手则如同穿花蝴蝶般，灵活地扣着三枚边缘带着细密锯齿、在黑暗中泛着森冷寒光的乌黑飞镖。他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小心，肌肉紧绷，如同绷紧的弹簧，随时可以爆发出致命的攻击。

就是现在！

当疤脸猎杀者的左脚刚刚踏入三角石区域的边缘，他警惕的目光下意识地被右侧一块形状奇特的岩石吸引，扫视过去，整个身体的侧面，尤其是心脏和肋下的区域，在那一瞬间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防御空档——

“咻——！”

一道微不可闻、却尖锐无比的破空声，陡然从三角石区域的另一侧，一块中空的、布满孔洞的怪石后方响起！一枚边缘被打磨得极其锋利、在如此昏暗环境下几乎看不到轨迹的铁镖，以一个极其刁钻、阴险的角度，如同毒蛇出洞，疾射向疤脸猎杀者的右侧肋下要害！这正是林尘在潜伏下来后，利用现场材料快速布置的一个简单却有效的触发机关，用极具韧性的毒藤丝线和一根被压弯的弹性树枝构成，目的在于制造混乱，吸引和干扰对方的注意力，为他真正的杀招创造那稍纵即逝的机会！

疤脸猎杀者果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意料之外方向的袭击吸引了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常年生死搏杀锻炼出的本能让他反应极快，几乎在破空声响起的瞬间，他身体的核心肌肉群猛地收缩，带动上半身向左侧强行一扭，试图避开要害，同时右手那柄淬毒短刃如同拥有生命般划出一道幽蓝的弧光，精准地迎向那枚袭来的铁镖！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在寂静的林地里显得格外刺耳。短刃的刀尖精准地点在了铁镖的侧面，巨大的力道和巧劲瞬间将铁镖的运行轨迹打偏，“夺”的一声，铁镖深深地钉入了旁边一棵扭曲的树干，镖尾兀自剧烈震颤，发出嗡嗡的余音。

然而，就在疤脸猎杀者旧力已去、新力未生，全身的注意力、视线乃至气机都被那枚铁镖完全吸引的这电光火石、连思维都来不及转动的刹那——

他身后那块最大的、布满了湿滑苔藓和深深裂纹、看似毫无生机、只是死物的岩石阴影，陡然“活”了过来！

林尘动了！

他这一动，便如同在深渊中蛰伏了千年的潜龙猛然睁开了冰冷的竖瞳，又如同压抑了万载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积攒的所有力量在这一刻轰然爆发！没有怒吼，没有咆哮，甚至连杀气都在出手前一刻收敛到了极致，只有一股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血液、凝固灵魂的实质般杀意，如同绝对零度的风暴，瞬间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笼罩了方圆数丈的范围！《灵鼠步》在这股精纯磅礴的混沌灵力全力催动下，爆发出远超平常的极限速度，使得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色残影，而真身已然如同撕裂了空间般，出现在了疤脸猎杀者那毫无防备的后背之后！

快！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快得超出了疤脸猎杀者神经反射的极限！

疤脸猎杀者只觉得一股他从未体验过的、源自生命最本能的、对终极消亡的极致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背后的每一寸皮肤都仿佛被无数冰针刺穿，寒意直透骨髓！他想要拧腰转身，想要将短刃回刺，想要激发护身灵力……大脑发出了无数个指令，但身体的转动、肌肉的收缩、灵力的调动，远远跟不上那死亡阴影降临的速度！

“混沌……归墟！”

林尘心中默念，如同吟诵着大道箴言。右拳紧握，指节因力量的极度压缩而发出细微的嗡鸣，不再是之前尝试时的生涩与摸索，而是带着一种水到渠成的流畅、一种明悟本源后的决绝与霸道！体内的混沌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精简的路线疯狂压缩、凝聚于拳锋之上的一点，不再去刻意模拟土系的厚重或金系的锋锐，而是回归其最纯粹、最本源的形态，引动、驾驭那一丝玄之又玄的“终结”与“归墟”大道真意！拳出，无声，无光，无风，然而在拳头前方尺许的空间，光线却明显地扭曲、黯淡下去，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形成了一片微小的、令人心悸的、仿佛连存在本身都要被抹除的虚无地带！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灵力碰撞爆炸，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烈景象，只有一声轻微得仿佛深海气泡破裂、又仿佛枯叶最终化为尘埃的异响。

“噗——”

声音轻微，却带着一种裁决生死的恐怖分量。

林尘那缠绕着淡灰色气流的拳头，后发先至，无视了那层仓促间自动激发、凝聚在疤脸猎杀者后心的、呈现出浑浊土黄色的护身灵力，精准无比地印了上去！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远处树冠上刚刚格挡开一枚偷袭铁镖、正欲俯冲而下的精瘦猎杀者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寒瞬间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他几乎窒息！

那层足以抵挡普通炼气后期修士全力一击的护身灵力，在与林尘那看似平平无奇的拳头接触的刹那，并非被巨力击碎，而是如同阳光下的残雪，又如同投入烈焰的蜡像，无声无息地、迅速地消融、瓦解、崩溃！仿佛其内在的能量结构、灵力联系，在接触到那灰色气流的那一刻，就被一股更高层次、代表着“终结”的力量从本质上“抹除”、“归墟”！紧接着，林尘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接触到了猎杀者那锻炼得如同岩石般坚实的背肌和骨骼。

然后，让精瘦猎杀者毕生难忘、亡魂皆冒、永生永世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恐怖景象发生了！

疤脸猎杀者那强壮彪悍的身躯，以林尘拳头落点为中心，并没有被刚猛无俦的巨力打飞出去，而是如同瞬间经历了千万年时光的冲刷与腐朽，又如同沙堡遇到了海啸，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迅速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与色彩！他背部的坚韧皮甲、虬结的肌肉、坚硬的肋骨……所有的一切，在接触到那灰色气流缠绕的拳锋时，其物质结构仿佛被强行加速了熵增的过程，迅速变得灰暗、腐朽、脆弱！然后，在一股无形震荡之力的作用下，寸寸碎裂，化为最细微的、毫无生命气息的灰色尘埃，飘散开来！

一个前后通透、边缘呈现出诡异而整齐的灰败色泽、仿佛被某种规则力量直接“挖”去的巨大窟窿，出现在了疤脸猎杀者的胸口！他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完整的、充满痛苦的惨叫，只来得及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短促而充满了极致恐惧、茫然与难以置信的“嗬……”声，那双原本充满残忍与贪婪的眼睛，瞬间被无尽的骇然与死寂所充斥，光芒迅速黯淡、凝固。他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支撑与灵魂，软软地、面朝下向前扑倒。在倒下的过程中，他胸口那个巨大的、边缘还在不断蔓延的灰败窟窿，如同瘟疫般侵蚀着他的残躯，最终，当他“噗通”一声彻底倒地时，整个上半身，包括心脏、肺叶、脊柱，几乎已经彻底化为了一滩灰色的、如同烧烬的灰尘般的物质，只剩下四肢和那颗布满惊骇表情的头颅还勉强保持着原状，但也布满了蛛网般的灰色裂纹，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开来。

秒杀！彻头彻尾、毫无悬念的秒杀！

一名炼气六层巅峰、经验丰富、手段狠辣的猎杀者，在林尘这初试锋芒的“混沌归墟拳意”之下，竟连一招都未能接下，甚至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做出，就直接被从物质和能量层面彻底瓦解、湮灭！这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摧毁，更带着一种法则层面的抹杀意味！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从林尘如同鬼魅般暴起出手，到疤脸猎杀者化为飞灰扑倒在地，整个过程不过是一两次呼吸的时间，短暂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老疤！！！”

树冠上的精瘦猎杀者发出了又惊又怒、甚至带着一丝破音的凄厉嘶吼，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与一种兔死狐悲的惊惶。他亲眼目睹了同伴那诡异、恐怖、完全超出了他理解范围的死法！那灰色的气流，那湮灭一切、让万物归墟的死亡气息，让他这位双手沾满鲜血的亡命之徒，都感到灵魂在不受控制地战栗！那根本不是寻常法术或武功能造成的效果！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你用的到底是什么邪术？！”精瘦猎杀者又惊又怒地厉声喝问，试图用声音掩盖内心的恐惧。但他毕竟是刀口舔血、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狠角色，深知此刻恐惧和犹豫只会死得更快！他眼中狠戾之色一闪，将所有的惊惧强行压下，转化为更加疯狂的杀意！他知道，此刻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唯有拼死一搏，才可能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