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锋芒渐露慑群伦（1/2）

林尘步履沉稳地走下擂台，鞋底与粗糙的擂台边缘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人群如同被无形的摩西之杖分开的红海，带着敬畏、惊惧与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自动向两侧退让，为他留出一条宽阔的通道。那些不久前还充斥着鄙夷、嘲讽或廉价同情的目光，此刻已被彻底的震撼所取代，仿佛在看一个从深渊中爬出的、不可理解的怪物。他废掉赵虎的那一拳，不仅彻底粉碎了赵虎的修仙之路，更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所有外门弟子的心防之上，将那“杂灵根废物”的固有印象砸得支离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神秘、强大、出手果决狠辣、令人望而生畏的煞星形象。

他径直回到之前那个僻静的角落，背靠着冰凉的石柱，再次阖上双眼，神情平静得仿佛刚才那场石破天惊、足以改变许多人认知的战斗，不过是随手拂去了肩头的一片落叶，未曾耗费他半分心神。这份超乎常理的从容与淡定，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让周围那些暗中窥探、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一丝破绽或虚弱的人，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与更深的不安。

高台之上，执法堂孙长老那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在林尘身上停留了足足数息之久，他微微侧首，对身旁一位负责记录战况与弟子表现的长老以灵力传音，声音低沉而凝重：“此子，列入甲等观察名录。着人细查其出身来历，尤其是一个月前，他失踪于后山禁地那十日的……一切蛛丝马迹，不得有误。”

“谨遵长老法旨。”记录长老神色一凛，恭敬应下，看向林尘的目光中，探究之意更浓。甲等观察名录，那是只有极少数被认为拥有特殊潜力或重大嫌疑的弟子才会被列入的名单。

不远处，叶辰周围的空气几乎要凝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他脸色铁青，嘴唇紧抿，那双向来带着傲然笑意的眼眸，此刻阴鸷得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死死锁定林尘的方向，仿佛要用目光将其撕碎。

“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叶辰的声音从牙缝里阴冷地挤出，带着难以抑制的怒火，“赵虎这个蠢货，连逼出他三成实力都做不到，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

他身后一个面相精明、眼神闪烁的跟班连忙压低声音道：“叶师兄息怒，赵虎确是轻敌大意，着了那小子的道。不过此战也并非全无价值，至少试探出林尘此獠，极其擅长近身缠斗，身法诡异，力量更是大得反常。下一场，只要我们安排擅长远攻、不给他近身机会的师兄上场，定能让他那点诡异伎俩无处施展，逼他露出真正根底！”

叶辰眼中寒光一闪，杀意凛然：“传我的话给李炎，下一轮，我要他‘好好关照’一下我们这位林师弟！他的《火蛇术》不是已得内门张师叔几分真传，威力无穷吗？我要亲眼看着，那姓林的杂种，在烈焰中被烧得哭嚎求饶，化为焦炭！”

“是！李炎师兄定然不负所托！”那跟班连忙应声，匆匆离去安排。

站在叶辰身侧的苏清雪，此刻心湖早已被投入了巨石，波澜骤起，难以平静。林尘在擂台上那平静却掌控一切的身影，那诡秘莫测的身法，那石破天惊的一拳，如同梦魇般在她脑海中反复闪现，与她记忆中那个永远低着头、怯懦卑微、连与她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少年形象，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割裂感。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着震惊、茫然与一丝隐隐恐惧的情绪，在她心底滋生蔓延。难道……自己当初的选择，真的错了吗？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就被她强行摁了下去。不！不可能！他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在禁地里得了些不知名的机缘，强行提升了实力，根基定然虚浮不堪！杂灵根的桎梏是天定的，他绝无可能走远！选择天赋卓绝、背景深厚的叶辰师兄，才是明智之举！她用力攥紧了袖中的玉手，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努力挺直了看似柔弱却僵硬的脊背，试图重新凝聚起那份冰雪仙子的清冷与骄傲，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了那个角落里的灰色身影。

大比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刀光剑影，法术轰鸣，喝彩与叹息此起彼伏。然而，许多人的心思，却已无法完全沉浸在眼前激烈的战斗中。林尘带来的震撼效应，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在不断扩大，悄然改变着场中的氛围与许多人心中的盘算。

很快，第一轮所有比斗尘埃落定，胜者昂首晋级，败者黯然退场，或伤或残，印证着修仙路的残酷。执事弟子们效率极高，迅速整理好名单，开始了第二轮的抽签仪式。

林尘再次上前，神情淡然地从一个新签筒中抽取了自己的玉牌，翻看——“乙字叁”。这意味着他将在乙号擂台，进行第三场比斗。

当他手持玉牌，迈步走向乙号擂台区域时，汇聚在他身上的目光，比之前更加密集，也更加复杂。好奇、审视、忌惮、敬畏、乃至隐藏极深的嫉妒与敌意，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再也无人敢轻易出声嘲讽，取而代之的是压低了声音的、如同蚊蚋般的窃窃私语，以及无数道凝重而专注的审视。

他的对手，是一名身着蓝色外门弟子服、面容略显沉稳的青年，名为陈涛，修为已达炼气三层巅峰，尤其擅长水系法术。陈涛全程目睹了林尘与赵虎那场堪称碾压的战斗，心中早已将林尘的危险等级提到了最高。甫一登台，他根本不待执事弟子宣布开始，便身形急退，迅速与林尘拉开超过十丈的距离，双手已然开始急速掐动法诀，周身淡蓝色的水汽开始弥漫汇聚，显得异常谨慎。

“水箭连珠！”

随着陈涛一声低喝，他身前灵光闪耀，瞬息间凝聚出七八道由精纯水灵力构筑而成、箭身流淌着淡蓝色光华、箭头锋锐的水箭！这些水箭发出嗤嗤的破空之声，如同被强弓硬弩射出，带着一股绵密而又不失凌厉的气势，分成上中下三路，如同疾风骤雨般朝着林尘覆盖射去！他的战术意图明确至极——绝不与林尘这个“近战怪物”短兵相接，要以自己最擅长的、连绵不绝的中远程水系法术，将其牢牢压制在安全距离之外，耗尽他的灵力，寻找胜机！

面对这密集攒射、封堵了多数闪避空间的水箭，林尘眼神依旧古井无波。《灵鼠步》在他的脚下施展而出，身形顿时变得模糊起来。他并非直线后退，而是在方寸之地做出各种违背常理的、小幅度的、极其精妙的腾挪、侧滑、旋转，整个人如同化身一道没有实体的灰色幽影，总能在水箭及体的最后一刹那，以毫厘之差，惊险却又精准地避开一支支蕴含着不俗穿透力的水箭。那些落空的水箭要么击打在坚硬的擂台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留下一个个碗口大的湿痕浅坑；要么撞在擂台边缘的淡青色防护光幕上，激起一圈圈荡漾的涟漪，旋即被阵法之力消弭于无形。

陈涛见林尘依旧只守不攻，仅仅依靠那诡异的身法闪避，心中稍稍安定了几分，暗自思忖：‘看来他果然更依赖近身战斗，远程法术或许并非其强项，至少施展起来颇为吃力。’ 这个判断让他精神一振，更加卖力地催动丹田灵力，双手法诀变幻更快，一支接一支的水箭如同不要钱般连绵射出，试图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火力网，彻底限制住林尘的活动空间，并加速其灵力的消耗。

然而，在看似被动地闪避了十余支水箭，身形在擂台上留下道道残影之后，林尘似乎“终于”在陈涛一轮疾攻后的短暂换气间隙，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反击机会！他脚下步伐陡然一变，速度在原本诡异的基础上骤然又快了三分，险之又险地避开两支呈交叉角度射来的刁钻水箭，与此同时，一直垂在身侧的右手猛然抬起——

依旧是那最低阶、最大众化的《火弹术》！

一颗仅有鸡蛋大小、色泽暗淡、甚至连飞行轨迹都显得有些歪歪扭扭、速度也算不上迅疾的小火球，带着微弱的呼啸声，慢悠悠地射向严阵以待的陈涛。

陈涛见状，紧绷的脸上甚至控制不住地露出一丝几近嘲讽的不屑。又是这招？连赵虎那半吊子的土系防御都没能一举击破，难道还想破开自己这以韧性着称、专克火系的水灵盾？他心中大定，甚至懒得移动位置，只是心念一动，体内水灵力涌出，在身前瞬间凝聚出一面约半人高、波光粼粼、流转不息的湛蓝色水盾，将自己大半个身子牢牢护在后面。

然而，就在那颗看似孱弱不堪的火球，即将与流转的水盾发生碰撞的前一刹那，异变陡生！

林尘隐藏在宽大袖袍之中的左手，以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极其隐晦地屈指一弹！一道细若牛毛、呈现深邃混沌灰色、没有丝毫属性波动的灵力细丝，后发先至，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那颗飞行中的火球内部！

“轰——！！！”

火球在距离水盾尚有半尺之遥时，猛然间毫无征兆地爆裂开来！但这一次的爆炸，并非寻常《火弹术》那般化作一团扩散的火浪，而是匪夷所思地爆散成了无数道细密如春雨、长约寸许、呈现出一种诡异淡灰色、仿佛拥有自身生命般的炽热火丝！这些诡异的火丝，仿佛完全无视了物理规则与灵力相克的常理，竟如同虚幻的影子般，直接穿透了那面看似坚实的水盾防御，朝着盾牌后方、脸上笑容刚刚凝固、瞳孔急剧收缩的陈涛，如同受到指引般攒射而去！

“这不可能？！！”陈涛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骇然失色，头皮一阵发麻！他修行至今，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说过如此诡异、如此违背常理的火弹术！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低阶法术的范畴！仓促之间，他想要闪避，但身体的动作又如何快得过这近在咫尺、突如其来的诡异攻击？

“噗噗噗噗——！”

一连串如同烧红烙铁烫入油脂般的、令人牙酸的轻微爆鸣声响起！

数十道淡灰色的诡异火丝，精准无比地打在了陈涛的双手手腕、双足脚踝、以及肩井、环跳等几处主要的灵力运转关节与经脉节点之上！

“啊——！”陈涛只觉得四肢百骸瞬间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如同万针穿刺般的灼痛与深入骨髓的麻痹之感！原本在经脉中顺畅奔流的灵力，如同被瞬间冻结、又像是被无数细小的锁链捆缚，骤然间彻底溃散、凝滞！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软泥，噗通一声，毫无形象地跪倒在冰冷的擂台地面上，身前那面湛蓝色的水盾也随之失去了灵力支撑，哗啦一声溃散成漫天毫无威胁的水滴，将他淋了个透心凉。他惊恐万分地发现，自己竟然在瞬间彻底失去了对四肢的控制权，甚至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只能如同待宰的羔羊般，瘫软在地，用充满恐惧的眼神望着那个缓步走来的灰色身影。

林尘身影如鬼魅般一晃，已如同瞬移般出现在瘫倒的陈涛面前，居高临下，一根手指看似随意地、轻飘飘地点在了陈涛的咽喉要害之前。指尖并未触及皮肤，但那缕凝而不发的冰冷杀意，却比真正的刀锋更加刺骨。

“认输。或者，死。”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黄泉的宣判，不带丝毫人类的情感，却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咆哮都更加令人胆寒，直透灵魂深处。

陈涛感受着咽喉前那根手指散发出的、几乎要冻结他血液的冰冷杀意，以及四肢百骸传来的、让他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诡异麻痹感，无边的恐惧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斗志和尊严，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全身衣袍，他嘶声力竭地、带着哭腔喊道：“我认输！我认输！林师兄饶命！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