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归期误心焦(1/2)

赵重山离家第五日,按他临走前粗粗估算的行程,即便路上稍有耽搁,最晚今日傍晚,也该看到那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巷口了。

从午后开始,姜芷的心就再也静不下来。她将屋里屋外已经擦拭得纤尘不染的地面又扫了一遍,把本就码放整齐的碗筷重新归置,给院角的菜苗浇了过量的水,直到水漫出田垄才恍然惊觉。她的耳朵像猎犬般竖起,捕捉着巷子里的每一点声响——货郎的叫卖、邻里的寒暄、孩童的嬉闹,甚至是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每一次都能让她的心跳漏掉半拍,随即又在她屏息凝神的等待中,化为失望的涟漪。

太阳一点点西斜,将小院的影子拉得老长。姜芷站在院门口,手搭在微凉的门框上,目光一次次投向巷子尽头那片被夕阳染成金红的光晕里。她想象着,下一个瞬间,就会有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披着一身霞光,踏着沉稳的步子,从那片光晕中走出来。

可是,巷口人来人往,唯独没有他。

暮色如墨,渐渐晕染开来。家家户户的灯火次第亮起,炊烟袅袅,饭菜的香气混合着傍晚湿润的空气飘散。隔壁王家传来王大叔呵斥小儿子洗手吃饭的粗嗓门,夹杂着王大娘絮絮叨叨的埋怨,热闹得刺耳。姜芷默默转身,闩上院门。那沉重的门闩落下时发出的“哐当”声,像是在她心口也砸了一下。

灶房里冷锅冷灶。她一点食欲也无,但还是强迫自己生火,将昨天剩下的米饭用开水泡了,就着点酱豆腐,机械地吞咽下去。味同嚼蜡。

这一夜,比之前任何一夜都更难熬。

油灯如豆,火苗不安地跳跃着,将她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拉得变形,摇曳不定。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夜风拂过窗纸的沙沙声、老鼠在房梁上跑过的窸窣声、甚至是远处隐约的犬吠——都能让她惊得从炕上坐起,侧耳倾听,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直到确认那并非期盼中的敲门声或马蹄声,才又无力地躺回去,伴随着更深的失落。

各种不好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疯狂地缠绕上她的思绪。

是路上遇到暴雨,山洪冲毁了道路,被困在半途了?

是老鸦口那伙歹人格外凶悍,他们寡不敌众,吃了亏?

还是……镖物出了什么岔子,被主家为难,扣下了?

又或者,是他……他本身遇到了什么不测?受伤了?甚至是……

最后一个念头让她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深想下去。她用力摇头,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可怕的想象甩出去。“不会的,赵重山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她喃喃自语,声音在空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虚弱,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可是,“一定”这个词,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这世道,刀剑无眼,意外丛生,谁又能真的“一定”平安?

她想起他临走前那个清晨,站在灶房门口,逆着光,硬邦邦地说“走了”的样子。他那道疤痕在晨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但眼神依旧沉静。她当时怎么就没多问一句,到底去哪,具体几日能回?或者,给他求个平安符带上也好啊。

后悔和自责啃噬着她的心。

第六日,天色阴沉,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冷雨。雨水敲打着瓦片,滴滴答答,更添愁绪。

姜芷坐立难安,心里的焦灼像一团火,烧得她五脏六腑都难受。她再也无法只是被动地等待。撑着油纸伞,雨水顺着伞沿连成线滴落,打湿了她的裙摆。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镇北的镖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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