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绝境传来的凶讯(1/2)

门栓被抽开的沉闷声响,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院门“吱呀”一声被姜芷从里面拉开一道缝隙。门外,灯笼昏黄的光线下,映出两张惨白如纸、沾满尘土和已经发黑血渍的脸。是镖局里最年轻的两个伙计,一个叫王栓,一个叫李斗,平日里总是充满干劲,此刻却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眼神涣散,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王栓的胳膊用撕下的衣襟胡乱包扎着,渗出的血浸透了大片布料,李斗的脸上也带着刮伤,嘴唇干裂,嘴角甚至还有血沫子。

“嫂子!”王栓一见姜芷,腿一软,几乎要跪下去,被旁边的李斗死死架住。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喊道:“没了……都没了!赵头……赵头他……”

“进来说!”姜芷心头巨震,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但她强逼着自己保持最后一丝镇定,侧身让开通道,声音冷得像冰,“把门关上!”

李斗还算残存一丝理智,踉跄着将几乎瘫软的王栓拖进院子,反手重重合上院门,插上门栓的动作因为颤抖而显得笨拙。

吴妈也闻声披衣出来,看到这两个血人,吓得惊呼一声,捂住嘴。

“吴妈,去灶房烧热水,再找些干净的布和伤药来!”姜芷快速吩咐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吴妈连声应着,慌忙去了。

姜芷将两人引到堂屋,炭盆的火光跳跃着,映着他们失魂落魄的脸。她没有立刻追问,而是先倒了两碗温热的茶水,递到他们手中。两人手抖得厉害,碗沿磕碰着牙齿,发出咯咯的声响,温热的茶水大半洒在了衣襟上。

“定定神,慢慢说。”姜芷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平静之下,是即将崩溃的悬崖。她扶着桌子边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王栓猛地灌了几口冷茶,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好半天才喘着粗气,眼泪和鼻涕混着脸上的污垢一起流下,他抬起完好的那只手,用脏污的袖子狠狠抹了把脸,终于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

“七天前……我们到了老鸦口……那、那根本就是个鬼门关!刚进‘一线天’,两边山上……全是伏兵!箭……箭像雨一样射下来!”

李斗在一旁补充,声音同样颤抖,却带着一种死里逃生的后怕和愤怒:“还有……还有那帮天杀的‘趟子手’!他们根本不是兵部的人!他们是杀手!是内鬼!我们……我们刚结阵抵挡山上的箭,他们就从背后捅刀子!”

“赵头……赵头让我们护着镖车,他自己……一个人杀向后面……”王栓的声音带上了哭音,“可他们人太多了!崖上还往下扔大石头!砸镖车!”

“镖车……镖车一破,里面……里面根本不是药材!”李斗双眼赤红,猛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是沙子!全是沙子!”

“沙子?”姜芷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

“是沙子!嫂子!我们被骗了!那根本不是什么官镖!是要害死赵头,害死我们所有人的毒计!”王栓激动地喊道,“赵头一看是沙子,眼睛都红了……他知道中计了……可那时候……已经晚了……”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绝望:“兄弟们……兄弟们一个个倒下……张大哥为了护着赵头,被……被一刀捅穿了……临死前还喊着让赵头快走……”

“赵头不肯走……他要跟弟兄们死在一起……”李斗接过话,眼泪也涌了出来,“是还活着的几个兄弟,拼了命……用身子挡住了追兵,才……才给赵头杀开一条血路……”

“赵头他……他背上中了一箭,浑身是血……往……往老鸦口后面的野人岭跑了……”王栓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恐惧,“那野人岭……是片死地啊……有进无出……我们……我们想跟上去……可追兵咬得太死……就……就我们两个,仗着年纪小,身子灵活,从一条陡坡滚下去,才……才侥幸捡了条命……”

他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姜芷,脸上是巨大的悲痛和恐惧:“嫂子!赵头他……他一个人,受了那么重的伤,进了野人岭……只怕……只怕是……”

后面的话,他再也说不下去,化作压抑的痛哭。

堂屋内,只剩下炭火偶尔的噼啪声,和两个年轻伙计劫后余生的、压抑不住的啜泣声。

姜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灯光下,她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如同上好的细瓷,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她听着那些描述,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心上。伏兵、箭雨、内鬼、沙石、兄弟惨死、重伤突围、绝地逃亡……这些字眼组合在一起,勾勒出一幅让她窒息的血色画卷。

她仿佛能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如何在箭矢和刀光中拼杀,如何看着并肩作战的兄弟一个个倒下,如何带着满身的伤和血,被逼入那传说中有进无出的绝地。

野人岭……有进无出……

一股尖锐的疼痛,从心脏的位置猛地炸开,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心口,那里空落落的,像是被人生生剜走了一块。

“嫂子!您……您没事吧?”李斗看到姜芷摇摇欲坠的样子,吓得止住了哭声,慌忙想要上前搀扶。

姜芷却猛地抬手制止了他。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带着炭火的热度和夜晚的寒凉,呛得她喉咙发痒,但她硬生生将那股晕眩和哽咽压了下去。

不能倒!现在绝不能倒!

她缓缓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了最初的惊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翻涌的、足以摧毁一切的惊涛骇浪。

“你们确定,看清了那些伏兵和‘趟子手’的领头人?”她的声音异常清晰,每个字都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的。

王栓和李斗愣了一下,努力回忆。王栓颤声道:“崖上那个发令的……脸上……脸上好像有道疤,看着很凶……”

李斗补充道:“对!有个刀疤脸!还有……那些假趟子手里,有个使双刀的,身手特别好,赵头好像认得他,骂了一句什么……高……高什么的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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