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孕事初晓喜且忧（2/2）

他像是没听清，又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懵了，愣愣地看着姜芷，那双平日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茫然、困惑，以及一丝不敢置信。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终于消化了这个消息，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姜芷依旧平坦的小腹上，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件举世无双、却又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珍宝。他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伸出手，似乎想碰碰那里，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她衣衫时，猛地缩了回去，像是怕自己手上的老茧会弄伤什么。

“……真的？”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嗯，”姜芷用力点头，将老郎中的话复述了一遍，“两个月了，郎中说胎气很稳。”

赵重山再次沉默了。他猛地转过身，背对着姜芷，肩膀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姜芷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是在不高兴吗？姜芷心里咯噔一下，刚刚平复的担忧又冒了出来。

然而，下一刻，赵重山却猛地转回身，一把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拥进了怀里。他的手臂箍得是那样用力，几乎让姜芷有些喘不过气，但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宽阔的胸膛下，那颗心脏正在疯狂地、沉重地跳动着，擂鼓一般敲击着她的耳膜。

“……好。”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激动和哽咽，“真好。”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姜芷悬着的心彻底落回了实处，鼻尖一酸，眼泪毫无预兆地就涌了出来。她回抱住他精壮的腰身，将脸贴在他坚实温暖的胸口，任由喜悦和安心的泪水浸湿他的衣襟。

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用他最直接的方式，表达了他的狂喜和珍视。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了许久，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激动和温情。

良久，赵重山才稍稍松开她，双手捧起她的脸，用粗粝的指腹笨拙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他的目光深邃，里面翻涌着姜芷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浓烈的情绪——有初为人父的狂喜，有沉甸甸的责任，还有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对于未知的惶恐。

“从今天起，什么都不准做。”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铺子关了，好好在家歇着。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买。哪里不舒服，立刻说。”

他一口气下了好几道命令，语气强硬，眼神里却满是紧张和呵护。

姜芷破涕为笑，心里甜得像是化不开的蜜糖。她知道，往后的日子，这个糙汉夫君，怕是会把她当成琉璃娃娃一般供起来了。

“哪有那么娇气，”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郎中也说了，胎气稳当，适当走动反而好。铺子我可以先少开半天，只接些熟客的预定，不做太累的活计就行。”

赵重山眉头紧锁，显然对她的“适当走动”持有保留意见，但看她态度坚持，终究没再反对，只是沉声道：“量力而行，不许逞强。”

当天下午，赵重山便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他先去镖局，将大部分日常事务暂时交给了信得过的副手，除非紧要大事，否则不再亲自处理。然后，他去集市上，买回了一大堆东西——活鸡活鱼、新鲜时蔬、各色水果、坚果零嘴，甚至还有一包据说对孕妇极好的红枣和桂圆干，把厨房堆得满满当当。

晚上，他更是抢着干了所有家务，连洗碗都不让姜芷沾手。姜芷坐在院中看着他忙碌的高大背影，只觉得好笑又暖心。

夜里躺在床上，赵重山的手臂依旧习惯性地搭在姜芷腰侧，但动作却比以往轻柔了无数倍，仿佛生怕压到什么。黑暗中，他久久没有入睡，姜芷能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脸上。

“睡吧，”她轻声说，“我很好，孩子也很好。”

赵重山“嗯”了一声，将她往怀里又轻轻带了带，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低声道：“睡。”

这一夜，姜芷睡得并不安稳，时而因为孕初期的反应醒来，每次睁眼，都能对上赵重山在黑暗中清亮的眸子，他竟是一直醒着，或浅眠，随时注意着她的动静。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相依的身影上。喜悦之后，是沉甸甸的责任和对未来的憧憬，交织在这静谧的夏夜里。这个小家，即将迎来新的成员，也即将开启一段全新的、充满挑战却也充满希望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