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重山倚门盼归人(1/2)

新家的第一缕炊烟袅袅散尽,生活的齿轮便正式嵌入了“小家岁月”的轨道。回味斋的生意经过老鸦口事件的短暂波折后,因祸得福,名声更响,每日客似云来。姜芷的生活也变得异常规律而忙碌。

天不亮,她便要起身,先为赵重山准备好早饭和午间在灶上温着的饭菜、汤药,然后匆匆赶往食肆,处理采买、备料、招呼客人等一应事务,常常要忙到申时末(下午五点)甚至更晚,才能收拾停当,拖着疲惫却充实的身子回家。

赵重山的伤势恢复得不错,已能自如行走,做些不费力的轻省活计,但距离恢复镖师所需的体魄和力气,还需一段时日的将养。周师傅严禁他近期参与任何镖局事务,勒令他在家静养。于是,大部分白日里,偌大的新院子,便只剩他一人。

这对于习惯了走南闯北、刀口舔血的赵重山而言,起初是极不习惯的。院子太静了,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新栽菜苗的声音,能听见隔壁孙木匠家有节奏的刨木声,能听见自己因为无所事事而显得有些突兀的呼吸声。

他尝试着给自己找些事做。按照姜芷画的那张草图,慢悠悠地整理院子。用未受伤的胳膊,一点点清除荒草,用耙子将东边那片规划为菜园的土地粗略地平整出来。动作不能大,不能急,胸口那道狰狞的伤口时时提醒着他要谨慎。累了,便坐在姜芷给他搬出来的那把靠背椅上,看着尚且空荡的院子出神。

目光总会不自觉地飘向院门。

晨间她离开时,总会回头对他笑笑,叮嘱一句“药在灶上温着,记得喝,我申时便回。”那身影消失在门外,院子里便彻底安静下来。他会站在门口,看着那扇关上的门板,良久,才默默转身,继续手头那点慢吞吞的活计。

一个人的午饭,吃得安静无声。饭菜是温热的,味道依旧是她精心调制的可口,但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堂屋,咀嚼的速度便不自觉地慢了下来。他会想起之前受伤卧床时,她坐在炕边,一勺一勺耐心喂他吃饭的情景,那时虽伤痛缠身,心里却是满的。

午后,阳光最好的时候,他可能会拄着一根随手削来的木棍,慢慢踱出院门,在巷口站一站。这条巷子比之前租住的地方要热闹些,常有左邻右舍的老妪坐在门前做针线,或是孩童追逐嬉戏。见他出来,王婶会热情地打招呼:“赵镖头,出来晒太阳啊?你家娘子还没回呢?”孙木匠的浑家也会笑着搭话:“赵家兄弟,你好福气,娶了姜娘子这样能干又贤惠的媳妇儿。”

赵重山通常只是点点头,算是回应,并不多言。旁人只当他性子冷,却不知他站在巷口,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投向长街的尽头,那条姜芷每日归家的必经之路。

他看着挑担的货郎吆喝着走过,看着归家的农人扛着锄头走过,看着三三两两的妇人挎着篮子说说笑笑地走过……每出现一个身影,他的心跳都会微微加快一分,待看清不是她,那刚刚提起的心又缓缓落回去,只剩下更深的空落。

这种陌生的、带着急切期盼的情绪,对他而言是新奇的,也是难以宣之于口的。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家,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变得空旷冷清,又因为一个人的归来而被瞬间填满。

申时左右,他便不再在巷口停留,而是返身回家,虚掩着院门,然后或坐在堂屋门槛上,或干脆就倚在院门内的门框边,手里拿着一卷姜芷买来给他解闷的、最浅显的话本子,却常常半晌也翻不了一页。耳朵却像最警觉的猎犬,捕捉着门外的一切声响。

远处的车马声,近处的脚步声,邻里的呼唤声……每一种声音,都让他心神微动。他会仔细分辨那些脚步声,沉稳的是归家的男人,轻快的是玩耍的孩童,细碎的是串门的妇人……他在等那个独有的、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轻快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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