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心意渐明扰心神(1/2)

漪澜苑的窗棂还留着半开的缝隙,清冷的秋风吹进来,卷起落在案几上的几片桂花,却吹不散满室的旖旎余温。苏晓晓背靠着门板,指尖抚上自己依旧滚烫的脸颊,指尖的凉意与皮肤的灼热形成鲜明对比,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砰砰……砰砰砰……”

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像是要挣脱束缚,每一次搏动都带着马车内那令人窒息的暧昧气息——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他靠近时温热的呼吸,他扣在自己腰上的、带着薄茧却异常有力的手掌……

【疯了疯了!我一定是疯了!】苏晓晓用力掐了把自己的胳膊,清晰的痛感让她打了个激灵,【那可是萧绝啊!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我刚才居然……居然有点期待他吻下来?】

她猛地捂住脸,指缝间泄露的目光落在梳妆台上那支紫玉簪上。月光透过窗缝洒在玉簪上,折射出温润的光泽,像极了他低头时眸子里的光。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有这种想法!”她对着空气用力摇头,试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我是来苟命的,不是来谈情说爱的!他是皇帝,三宫六院是天经地义,我一个小采女,别痴心妄想了!”

可越是这样告诫自己,马车内那近在咫尺的呼吸、他眸底翻涌的暗流、还有自己当时不受控制的慌乱心跳,就越是清晰地在脑海里回放,像生了根的藤蔓,缠得她心口发闷。

春桃端着安神汤走进来,见她对着窗户发呆,脸颊红得吓人,担忧地问:“采女,您怎么了?是不是马车颠着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没事。”苏晓晓慌忙转过身,接过汤碗掩饰自己的失态,“可能是有点累了。”

她低头小口喝着汤,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股莫名的躁动。春桃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萧绝那双深邃的眼睛。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苏晓晓舀着汤的手顿了顿,【又是替我喝酒,又是抱我,还差点……他是不是觉得逗我很有意思?还是说……他对谁都这样?】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心里就莫名地泛起一阵酸涩,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细细密密地疼。

她猛地放下汤碗,惊得春桃吓了一跳:“采女?”

“我没事,就是有点困了。”苏晓晓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内室,“你先下去吧,我想睡了。”

躺在床上,被子盖了一层又一层,却怎么也驱散不了心底的慌乱。她睁着眼睛看着帐顶的缠枝莲纹,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睡去,梦里全是马车内那双步步紧逼的眼睛。

***承乾宫的烛火燃到了后半夜,明黄的奏章摊在案几上,朱笔悬在半空,却迟迟没有落下。萧绝靠着龙椅,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眸色晦暗不明。

李总管端着新沏的茶进来,见他对着空处出神,小心翼翼地把茶盏放在案上,不敢出声打扰。

陛下已经这样坐了一个时辰了。

从漪澜苑回来后,陛下就一直魂不守舍,批阅奏折时频频走神,甚至把“户部”写成了“礼部”,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萧绝的指尖停在扶手上,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马车内的画面——她跌进自己怀里时惊慌的眼神,她柔软的唇瓣擦过脖颈时的战栗,她近在咫尺、带着桂花香气的呼吸,还有最后她像受惊的兔子般逃下车时,泛红的耳根和慌乱的脚步……

“呵。”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

这只小鹌鹑,倒是比那些后宫佳丽有趣多了。

以前总觉得她脑子里的“预知”最有用,可今天才发现,看她为自己心慌意乱、手足无措的样子,竟比打赢一场胜仗、解决一桩难题更让他觉得愉悦。

那种鲜活的、带着烟火气的慌乱,像一缕阳光,照进了他常年被权谋和杀戮笼罩的心房,暖得有些不真实。

“李总管。”萧绝突然开口。

“奴才在。”李总管连忙上前。

“去,把库房里那套赤金点翠嵌红宝石的首饰取来,再挑几匹新贡的云锦,还有……”萧绝顿了顿,想起她上次看到民间泥人时眼里闪过的好奇,补充道,“把上次苏州知府进贡的那箱玩意儿也一起送到漪澜苑。”

李总管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奴才遵旨。只是……这么晚了,要不要明日再送?”

“不必,现在就去。”萧绝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就是要让她知道,他对她的在意,不是一时兴起。

李总管不敢多问,连忙应声退下。

看着李总管的背影,萧绝拿起案上的朱笔,目光重新落回奏折上,可心思却怎么也集中不起来。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的却不是奏折上的内容,而是她受惊时微微颤抖的睫毛,和她那双写满“完了完了”的、灵动的眼睛。

他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离不开这只小鹌鹑的“心声”了。

不仅是为了那些能趋利避害的“预知”,更是为了那些鲜活的、带着喜怒哀乐的碎碎念。它们让他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孤家寡人的帝王,而是一个……能被人放在心上惦记的普通人。

这个认知让萧绝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连带着看那些枯燥的奏折,也顺眼了几分。

***次日清晨,漪澜苑的小太监们几乎要被成箱的赏赐压垮了。

赤金点翠的凤钗、耳环、手镯一套配齐,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几匹云锦颜色鲜亮,上面的缠枝牡丹绣得栩栩如生,一看就是贡品中的极品;最让人眼花缭乱的是那个装着民间玩意儿的箱子,里面有会点头的泥人、能吹出曲子的陶笛、画着花鸟的风筝……满满当当一箱子,全是些新奇有趣的小物件。

春桃和几个宫女围着这些赏赐,眼睛都看直了:“我的天,陛下这是把半个库房都搬来了吧?”

“这赤金首饰,怕是比德妃娘娘的头面还要贵重!”

“还有这些云锦,听说一匹就够寻常百姓活一辈子了!”

苏晓晓站在一旁,看着这些堆积如山的赏赐,心里却不像上次得到紫玉簪时那样兴奋,反而有些沉甸甸的。

【搞这么大阵仗干什么……不知道树大招风吗?】她看着那套金光闪闪的首饰,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我在他心里不一样吗?这下好了,德妃她们怕是更要把我当成眼中钉了。】

【还有这些小玩意儿……他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难道是上次我看泥人时被他看到了?】

想到他连自己这种微不足道的小喜好都记在心上,苏晓晓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心里那股莫名的悸动再次冒了出来。

“采女,您快试试这凤钗!肯定好看!”春桃拿着那支赤金点翠凤钗,兴奋地想给她戴上。

“别别别!”苏晓晓连忙躲开,“快收起来!这么贵重的东西,戴出去不安全。”

她看着这些赏赐,心里暗暗叹气。萧绝这哪里是赏赐,分明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得更深了。

***长春宫里,德妃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手里的茶盏“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湿了她的裙摆,她却浑然不觉。

“你说什么?陛下赏了苏晓晓一整套赤金点翠首饰?还有几匹云锦?甚至……还有一箱民间玩意儿?”德妃的声音尖利,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嫉妒,“她一个小小的采女,何德何能受此重赏?!”

跪在地上的宫女吓得瑟瑟发抖:“是……是的娘娘,奴才亲眼所见,漪澜苑的小太监们搬了好几趟才搬完,整个后宫都传遍了……”

“传遍了?”德妃冷笑一声,眼底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自然是要传遍的!陛下这是故意做给哀家看,做给整个后宫看!他就是想告诉所有人,这个苏晓晓,不一样了!”

她原本以为,上次赏花宴后,陛下就算维护苏晓晓,也不会太过张扬,毕竟还有太后和朝臣盯着。可她万万没想到,陛下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给苏晓晓撑腰,赏赐的规格甚至超过了她这个四妃之一!

“好,好得很!”德妃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苏晓晓,你以为有陛下护着,就能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了?你等着,本宫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她猛地站起身,对身后的翠儿道:“去,给我拟份折子,送到太后宫里去。就说……苏采女恃宠而骄,挥霍无度,恐非后宫之福。”

既然明着斗不过,那就借太后的手打压她!她就不信,太后能容忍一个来历不明的小采女骑到她们这些名门闺秀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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