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声的杀机(2/2)
从厨房出来,福伯又去了府中库房,以“锦华堂修缮清理旧物”为由,领了些不起眼的木料和工具。没人在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仆要做什么,只当他闲得发慌。
夜深人静时,厢房里响起细碎的刨木声。福伯就着昏暗的油灯,用那双曾握惯刀剑、如今布满老茧的手,细细打磨着一块硬木。木屑纷飞中,一把小巧却光滑的木匕渐渐成型。他没做华而不实的玩具,这第一件“礼物”,是老军人的本能驱使——给身处险境的孩子,一件握在手中的“力量”与“警惕”。
几日后黄昏,秦啸天难得清闲,信步走到锦华堂附近。他在月洞门外顿了顿,终究还是迈了进去。院内静得落针可闻,与蕙兰院里长子秦峰嬉闹的鲜活景象判若两界。
他走到厢房窗下,目光透过薄纱向内望去:福伯坐在摇篮边,正哼着不成调的边关俚曲,摇篮里的秦羽竟出奇地安静。孩子没睡,乌溜溜的眼睛睁得极大,不哭不闹,只静静望着福伯手中的物事——那是把做工略显粗糙,却被磨得圆润的木制小匕首。
更让秦啸天心头一震的,是孩子的眼神。那不是婴孩该有的懵懂无知,清澈里透着一种近乎专注的凝视,仿佛不是在看一件玩具,而是在理解某种更深沉的东西。
福伯似察觉窗外有人,歌声戛然而止,恭敬起身。
秦啸天没进屋,只深深看了眼摇篮里的次子。心中因丧妻而起的怨怼,竟被这安静专注的眼神刺了一下,泛起微不可查的松动。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沉默转身,离开了这座日渐荒寂的院落。
秦啸天的来去,没在偏院掀起波澜。福伯望着他的背影,缓缓坐回摇篮边,将木匕轻轻放在秦羽手边。那只小小的手竟无意识动了动,指尖触到冰凉的木器。
同一时刻,蕙兰院里,周氏正听着春杏的最新汇报:“……福伯那老家伙防得紧,吃食全自己经手,从外面采买。今日国公爷去了锦华堂,虽没进屋,却在窗外站了许久。”
周氏抚摸着怀中熟睡的秦峰柔软的发丝,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像结了层薄冰。她轻声细语,仿佛在说句闲话:“既然外面的东西这般‘不干净’,往后,就别让那些不干净的人和小公子接触了。”
顿了顿,她语气加重:“传我的话,即日起,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锦华堂偏院。”
一道无形的囚笼,正悄然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