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星槎遁空，民心如镜（2/2）

“就是官老爷们……唉，皇上的政策是好的，到了下面，就变了味。修路、治河是好事，可轮到咱头上，就是出工出力，还吃不饱饭。”

“听说北边打仗，死了好多人，都是咱老百姓的孩子……也不知道图个啥。”

民心如镜，映照出帝国的光与影。张无忌清晰地看到，董天宝的统治，如同一柄双刃剑。一面是锋利的剑刃，斩断了乱世的纷争与混乱，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秩序与稳定；另一面则是沉重的剑脊，以绝对的权威和严密的控制，压制着不同的声音，牺牲着个体的部分自由与权益，在繁荣的表象下，积累着无声的怨气与疲惫。

这种统治，强大而高效，足以应对已知的诸多挑战，无论是内部的叛乱还是外部的威胁。但是，它足够坚韧吗？足以应对那来自深海之下蠢蠢欲动的古老神明，以及星海之中虎视眈眈的未知文明吗？当更大的危机降临，这建立在绝对权威和部分牺牲之上的秩序，是会爆发出更强的凝聚力，还是会从内部出现裂痕？

张无忌找不到答案。他只知道，轩辕圣道所倡导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与眼前这“君权至上，社稷为重，民为基石”的现实，存在着难以调和的矛盾。

他的道，追求的是众生平等，是仁政爱民，是激发每个人内心的良善与力量，共同守护家园。而董天宝的道，则是以无上伟力制定规则，掌控一切，将所有力量拧成一股绳，指向同一个目标。

孰优孰劣？或许本无定论，只是道路不同。

但张无忌心中的天平，却已隐隐倾斜。他无法认同那种将个体视为棋子和代价的冰冷逻辑。他相信，真正的强大，应源于内心的认同与自愿的奉献，而非外部的强制与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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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都，皇宫。

董天宝收到了星槎离去的完整报告，以及张无忌一路北上的详细行踪与接触人员记录。他仔细翻阅着那些来自不同阶层、对帝国统治或褒或贬的言论，脸上无喜无怒。

“民心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古人之言，确有其理。”他合上报告，对侍立一旁的王恩淡淡道。

“陛下圣明烛照，些许愚民陋见，不足挂齿。”王恩连忙道。

董天宝摇了摇头：“非是愚见。张无忌所见，亦是朕所欲知。朕缔造此秩序，非为一人之私欲，乃为汇聚此界之力，应对未来之大劫。然，水至清则无鱼，绳过紧则易折。如何在维持高效集权与纾解民怨、激发活力之间取得平衡，确是一门学问。”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宫城外那万家灯火。

“传旨，令监察司暗中查办几起民怨沸腾、证据确凿的贪腐、欺压良善案件，从严处置，以儆效尤。同时，命户部重新核定部分工程的民夫待遇与征地补偿标准，可适当上浮一成。”

“另，着内阁议一议，是否可于地方增设‘民意采集使’，秩不过七品，专司听取民间疾苦，直奏于朕。但需严格遴选，确保其忠诚，且……只有采集上报之权，无处置干预之能。”

王恩闻言，心中一震。陛下这是……在微调统治策略？开始关注并试图缓解那些细微的民怨了？是因为张无忌的所见所闻，还是因为那来自星海与深海的威胁，让陛下觉得需要更加稳固的内部基础？

“奴才遵旨！”王恩不敢多问，连忙记下。

董天宝的目光依旧望着远方，深邃难测。

张无忌如同一面镜子，照出了他帝国光鲜之下的阴影。他并不惧怕这些阴影，但他需要知道它们的存在，并在必要时进行修剪。他的“龙途霸业”，容不得内部出现大的纰漏。

而张无忌的圣道之路，与他帝道之路的碰撞，似乎也并非全然是坏事。至少，能让他时刻警醒，保持这架帝国机器的锋利与……一定的“弹性”。

未来的风暴，需要最坚固的船，也需要最团结的船员。

（第一百零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