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醒了(2/2)

冰冷的威压并未减弱丝毫,但其本质却瞬间转化!

不再是汹涌摧毁,而是化为亿万道精纯至极、如同亘古不化玄冰提炼出的生命源能!

携带着难以言喻的修复与重构的意志!

顺着每一寸被粉碎的玄冰屏障缝隙,精准无比地灌入了他早已濒临枯竭的肺腑脏器、被撕裂的经络血管、碎裂的骨骼残端…更直接冲击向那沉寂的、象征着自我存在的冰核!

如同最精湛的工匠,用蕴含着冰之本源的力量,强行修复着属于水谷雪烛的冰!

将那本该毁灭的侵入,瞬间转化为再造生机的熔炉!

修复!疯狂的修复开始了!

但这粗暴而精准的力量对接,带来的也是摧毁与重生的双重重压!

深陷沉眠的意识深处,水谷雪烛如同赤身裸体承受着亿万冰刃刮骨、同时又浸泡在极寒药液中的痛苦折磨!

每一次修复都带来如同剜肉的剧痛,每一次力量的对接都像是灵魂被强行撕裂又黏合!

他在这炼狱般的修复中“沉浮”、“咆哮”、“崩溃”,却无法醒来,无法阻止。

唯一残存的、最微弱的本能感知在疯狂呐喊——这救赎的力量中,蕴含着不逊于渊喰姬的…冰冷的深渊!

鬼气!绝对的鬼气!强大、深邃、冰冷无情!却…用来拯救?

悖论撕扯着他弥留的意识,濒临疯狂的边缘。

不知经历了多少这样的撕裂与重塑,那疯狂涌入的玄冰源能洪流终于开始减弱,如同涨潮后的退却。

剧痛和异样并未消失,但那深入骨髓的、属于生命的修复与冰冷力量的黏合感,终于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随后,是漫长的、死水般的沉寂与浸泡。

似乎灵魂被彻底清洗干净,然后投入了某个冰冷的沉眠药剂池中,只余下极其细微的、身体缓慢自愈与新生命构建的感应。

这一次沉睡,黑暗不再恐怖,带着药池般的冰冷安宁。

… …

光。

温暖而柔和的光线,带着春日花朵般的暖意,透过沉重的眼睑。

冰封万年的冻土开始融化。意识艰难地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缓缓上浮,每上升一点,都带来沉重的撕裂感和如同锈死的齿轮强行运转的滞涩与痛苦。

沉重。

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像是灌满了沉重冰冷的铅块。

意识如同蒙着厚厚的迷雾,昏沉沉一片。

唯一清晰的感知,是全身无处不在的、深沉绵长却又区别于重伤濒死的酸痛。

这不是撕裂的剧痛,而是肌肉、骨骼乃至更深层次组织被过度使用和粗暴修复后的虚弱与滞重。

“…嗯…”一声微弱沙哑到几乎无法辨认的呻吟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干裂的嘴唇粘连在一起,每一次细微的牵动都传来拉扯的疼痛。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睁开双眼。

如同隔着一层磨砂的厚厚冰层。视线模糊、扭曲。

过了好几秒,混沌的光晕才开始缓慢聚焦,拼凑出发黄泛白的天花板。

熟悉的、带着淡淡药草味和干燥阳光气息的空气钻入鼻腔。

蝶屋…我回来了?

意识深处一片狼藉的废墟开始艰难地重构。

黑暗…寒冷…破碎的列车战场…炼狱浴血的身影…香奈乎的哭喊…猗窝座的可怖再生…然后…那冰冷优雅如同冻土深处走出的苍白女子…渊喰姬!断臂!撕裂灵魂般的重击!…

断臂!

水谷雪烛的瞳孔猛地一缩!涣散的意识瞬间被这巨大的冲击惊醒!

他本能地试图抬起自己的右手!去触摸那被斩断的右肩!

但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冰锁捆缚!僵硬!虚弱!

右半边身体传来一阵剧烈的、牵扯着无数神经的锐痛!

这痛楚让他瞬间冷汗涔涔,同时也让他感知到了右肩处一种完全陌生的、被紧紧包裹的肿胀感和极其细微的、如同蚁行般的针刺麻痒!

“呃…!”剧痛让他闷哼出声,但也迫使涣散的目光猛地向下转动!不顾脖颈转动带来的僵硬撕裂感!

视线艰难地聚焦。

右肩!没有消失!不再是光秃秃的、覆着玄冰的断口!

一条包裹着层层雪白绷带的手臂轮廓,正安放在身侧!

虽然被厚厚的绷带缠绕得严严实实,几乎看不出形状的细节,但确确实实存在着!绷带上干净整洁,隐隐散发出药膏的清凉气息!

这…这是他的手臂!是错觉?是濒死前的幻影?还是…深渊的诡异魔法?!

“别动!”一个温柔中带着浓浓疲惫、却又夹杂着无法言喻激动和一丝哽咽的声音骤然响起在床边。

一只带着药草清香、指节分明但异常冰凉的小手瞬间覆盖在他颤抖着试图抬起的、属于身体的左手背上,轻轻却有力地将他左手重新按回被褥之中。

水谷雪烛的视线艰难地、如同生锈的机括般扭动,转向声音的来源。

床边。

蝴蝶忍坐在那里。

她那头标志性的头发有些散乱地束在脑后,似乎很久没有仔细打理。

那双总是带着坚强与冷静神色的紫色眼瞳此刻充满了血丝,眼下是浓得化不开的、如同墨汁晕染的乌青眼袋。

樱粉色的蝶屋制服外套随意地披在肩上,里面素色的单衣也有些皱褶。

她的眉宇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憔悴,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抽干了精气神,只剩下一个支撑的框架。

但此刻,那盈满疲惫的眼睛里,却如同死灰复燃般,猛地爆发出欣喜若狂的光彩!

仿佛冬夜跋涉的旅人,终于在漫长的绝望后看到了第一抹微熹的晨光!

“雪…雪烛…”忍的声音哽住了,眼眶瞬间通红,积蓄了几个月的恐惧、疲惫和此刻喷涌而出的如释重负,让她小巧的肩膀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别动…你现在一点点力气都不能乱用…你的右手臂…你的身体…才刚刚重新开始…”

“手…臂…”水谷雪烛的目光死死钉在自己的右肩位置,喉咙干涩无比,发出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我…的?” 带着无限的茫然和后怕。

渊喰姬那撕裂一切的光影还盘踞在脑海深处,挥之不去!断臂的剧痛记忆早已麻木,却被这失而复得的恐惧再次点燃。

“是!是你的!虽然…虽然经历了极其可怕的过程…”忍用力吸了吸鼻子,强压着汹涌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清晰一些。

“你昏迷了三个月…三个月!你重伤濒死被抬回来的时候…我们都…都以为…” 她说不下去了,猛地低下头,几滴滚烫的泪水“啪嗒”砸落在覆盖着他左手的手背上。

“多亏了…”她猛地抬起头,眼神中涌动着复杂到难以言喻的光芒,“是珠世…珠世小姐救了你!”

水谷雪烛如遭雷击!瞳孔瞬间缩成针尖!

“谁…?”声音干涩无比,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

“珠世小姐!就是那位…” 忍努力组织着语言,似乎一时不知如何精确描述那震撼又惊险的过程,“…那位特殊的鬼!”

随着这两个字出口,如同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弥留沉眠中那冰冷浩瀚如深渊的鬼气洪流、那抚过他脸颊的玉石触感、那精准如同冰刀刮骨的探查…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是珠世!

在浅草...被他放过的鬼...

“鬼…” 水谷雪烛艰难地吐出这个字,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他下意识地想缩回被忍握住的左手,内心的戒备和战场上留下的、对鬼气的刻骨恐惧瞬间拉至!

“不要怕!雪烛!”忍立刻察觉到他本能的恐惧反应,双手更加用力地、温柔却坚定地包裹住他冰凉的左手。

“是她!是她冒了天大的危险!从浅草的方向赶来!直接闯入了鬼杀队总部啊!”

忍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震动和后怕。

“三天!你自我冰封,从列车站台被用最快的速度送到总部蝶屋,只撑了三天!” 蝴蝶忍的声音带着深刻的恐惧,“所有止血手段都用尽了!你的生命体征在疯狂衰竭!连姐姐用尽了我调制的所有秘药,甚至…甚至用了极其稀有的、含有血液的强化剂…都无法阻止器官的持续冰寒性坏死!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你…”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眼中流露出深切的痛苦和无能为力的绝望。

“就在我们…我们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忍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一丝颤抖的尖利,仿佛重临那惊心动魄的场景。

“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