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她不会伤害人!(2/2)

她是天生神力却心思细腻的女子,这种未经充分了解的断然杀戮,让她本能地感到抗拒和心痛。

“甘露寺,”

虫柱蝴蝶忍的声音适时响起,如同春日细风中振翅的蝴蝶翅膀,轻柔、温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不知何时已悄然靠近了主导审判的雪烛身边,身上那件绣着华美蝴蝶翅膀纹路的紫色羽织微微晃动。

她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非常自然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和提醒,轻轻拽了拽雪烛垂在身侧的衣袖。

动作幅度极小,却清晰地传递着她的意图。

“按照我们鬼杀队铁律,炼狱先生和宇髄先生提出的处理意见…确实是无可辩驳的正确流程。”她温声细语地陈述着事实,话语中带着对队规的尊重。

“不过...”忍拽了拽雪烛的衣袖,“说些什么吧。”

炭治郎竭力抬起沉重的头颅,看向蝴蝶忍和依旧冷面的雪烛。

一丝微弱的亮光在他绝望的眼底燃起——雪烛阻止了旁人的干扰!

他们!他们似乎并不是简单地要执行死律!他们在…在给自己创造说话的机会?

这个认知让炭治郎几乎要燃烧起来!

“咳!咳咳咳咳——!”

急切和剧痛同时袭来,他再也忍耐不住,爆发出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

每一次剧烈的呛咳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让他如同离水的活虾般痛苦地蜷缩、弹动,喉咙里发出破碎嘶哑的声音,额头上、脖颈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剧烈的痛楚让他根本无法组织语言,别说为自己和祢豆子辩护,就连呼吸都成了一种酷刑。

就在这时,雪烛那张始终如同寒冰覆盖的脸上,似乎有了极其细微的变化——一丝几不可察的蹙眉掠过眉梢?

还是唇角线条不易察觉的放软?

稍纵即逝,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没有任何言语上的安抚或解释,只是垂在身侧的左手抬起,非常自然地解下了一直悬挂在腰间的一个不大不小的深褐色硬皮葫芦。

塞子被“噗”地一声拔出,一股混合着浓烈苦涩与奇异清香的药草气味瞬间在沉闷压抑的和室内弥散开来,驱散了少许血腥和冰冷的气息。

雪烛向前踱了一步,接近痛苦的炭治郎,依旧维持着他水柱的冷漠威严。

他半蹲下身,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态,将葫芦的开口不容置疑地递到炭治郎的唇边。

他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带着一种训练者对待兵刃的利落和强制感。

“喝下去。”他的声音依旧是冷的,如同冰棱碎裂,“里面有忍特调、加了镇痛成分的药汁。咽下去,能暂时麻痹你的痛觉神经,让你少受些罪,至少——”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炭治狼因为剧痛而扭曲的脸,“能把话给我说明白点,别浪费在场所有人的时间。”

这简直不是恩赐,而是冰冷的命令!

然而,对于炭治郎来说,这就是生机!

他根本无暇去体会雪烛话语中的冰冷,几乎是凭借着生物自救的本能,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猛地咬住了坚硬的葫芦口!

然后,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遇到甘泉一般,他开始不顾一切地、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吞咽着葫芦里那味道苦涩至极却也奇妙地带来一丝清凉感的浓稠药液。

药液带着温热的触感,顺着喉咙滑下,起初如同火烧,但很快,一股奇异的清流开始蔓延开来。

它不像阳光的温暖,反而像是寒冰融化的溪水,开始丝丝缕缕地渗透、包裹着他体内那些如同沸腾熔岩般的剧痛源点。

那啃噬骨髓的、让他意识涣散的锐痛,像是被一层无形却坚韧的冷冽薄膜包裹、压制,虽然依旧沉重钝痛,但那足以让人崩溃的撕裂感确确实实地减轻了!

呼吸逐渐顺畅,眼前令人恐慌的黑雾也开始缓慢消散。

他大口喘息着,贪婪地吸着珍贵无比的空气,喉咙里发出拉风箱般的“嗬嗬”声。

但那双深红的眼眸,此刻却重新凝聚起惊人的光点!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几位柱。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雪烛平静无波的冰蓝色瞳孔上。

他用尽刚刚恢复的那点力气,嘶哑的嗓音如同风穿过破损的风箱,却带着一种能劈开岩石的、斩钉截铁的力量,每一个字都用力地砸向死寂的和室:

“弥豆子!是我的妹妹!”

这个宣告带着血亲的烙印,不容置疑。

“那天…我下山…去镇上卖炭…”回忆的痛苦瞬间攫住了他,声音变得哽咽而沉重,“很晚…很晚才回到山上…远远的…就看到…家没了…门倒了…”喉咙像是被冰冷粗糙的大手死死扼住,声音艰涩,“等我跑过去…找进去的时候…”

他眼前再次浮现出那炼狱般的景象,破碎的家具,凝固成深黑的血泊,空气中残留的绝望和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几乎让他再次颤抖不已。

他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我的弟弟…妹妹…妈妈…他们…”炭治郎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巨大的哽咽和无法形容的悲痛,“都…都死了…只有…只有祢豆子…”

他哽咽着停顿下来,巨大的悲伤席卷了他,但随即转化为更强烈的执念!

他猛地昂起头,嘶声力竭地呐喊,声音因用力过度而撕裂变形,却带着震撼人心的穿透力:

“当我发现她时,她还有一点气息…但是…她被袭击我们的怪物——鬼舞辻无惨!变成了鬼!”

这个名字如同毒咒,瞬间点燃了所有柱眼中的怒火和杀气!整个房间的温度仿佛骤降十度!

“但是!!”炭治郎在柱们爆发的杀气冲击下,几乎是吼出来的,用尽了他此生所有的力气和信念,“我发誓!”

他深红的眼眸燃烧着赤诚无比的火焰,声音铿锵如同钢铁撞击:

“祢豆子!从我找到她,到带着她来到这里的每一天、每一个时辰!她!一口人都没有吃过!一滴人类的血都没有尝过!过去没有!现在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近乎悲壮和神袛宣言般的决绝,喊出他最重要的承诺:

“将来!永远也不会有!祢豆子!她绝不会!做出伤害人类的事情!!”

话音在空旷的房间内回荡,带着少年无法动摇的信念,“她就是我的妹妹!她不同!她和那些只懂得吃人的鬼!不一样!!”

话音落下,和室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只有炭治郎沉重的喘息声在回荡。

然而,这份夹杂着血泪的誓言,迎来的并非理解。

“哼!真是一场可笑又拙劣的表演。”

阴冷如同毒蛇嘶鸣的声音幽幽响起。

蛇柱伊黑小芭内从阴影中步出。他那身华丽的蛇纹羽织掩盖不住脖颈上缠绕的层层绷带,绷带下延伸出的狰狞伤痕隐隐可见。

他左金右绿,如同冷血蛇瞳的异色眼眸,闪烁着刻薄而阴寒的锐光,死死地钉在炭治郎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憎恶和鄙夷。

“住嘴吧,小鬼!”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皮肤发紧的滑腻感,“你以为掉几滴廉价的眼泪,说几句动人的、充满‘亲情’的漂亮话,就能骗过在场的众位柱的眼睛吗?就能动摇‘鬼’即是‘恶’的铁律?”

他猛地一抬手,指向炭治郎的鼻子,声音陡然拔高,尖厉刺耳:“她是你的至亲血脉!你自然要拼了命地去维护她!编造谎言为她开脱!‘从未食人’?哈!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荒诞、更无力、更经不起推敲的谎言吗?!”

“那深入骨髓的嗜血诅咒,你拿什么去对抗?用你那点微不足道的、愚蠢透顶的兄妹之情?!等她彻底被饥饿摧毁理智的时候,第一个被她撕成碎片、啃食入腹的就是你这个天真又愚蠢的家伙!!”

他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匕首,精准无比地刺向炭治郎誓言中最核心、也最难以自证的悖论——私情的主观性与鬼之天性的绝对性。刻薄和怀疑如同冰冷的寒流,瞬间冲散了炭治郎以巨大伤痛和信念凝聚起来的微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