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下弦之伍(2/2)

寒霜沿着蛛丝以更快的速度回溯蔓延,瞬间连接上了已经部分挣脱冰晶束缚的累的指尖!

“不过,”雪烛这时才微微侧过身,目光终于重新落在了因全力攻击反而暴露自身更多破绽的累身上,冰蓝色的瞳孔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甚至带着些许无趣的意味,“也挺无聊的。”

他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笃定的事实:“柱和下弦……果然还是有着很大的实力悬殊啊。”这句话的语气没有任何炫耀或讥讽,就像在说太阳会从东方升起一样理所当然。

然而正是这种理所当然的平静,构成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傲慢,是对累那“最强下弦”理念最彻底的否定!

“你…说…什…么!!!”累的瞳孔瞬间缩小到了针尖大小!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因这极致的羞辱而沸腾!

对方轻描淡写的态度,还有那毫不掩饰的实力差距所带来的绝对碾压感,将他长久以来构筑的所谓“力量”和“家族”信念彻底击得粉碎!

一种从未有过的、名为“彻底绝望”的冰冷感,甚至比雪烛的冻气更快地浸透了他的灵魂!

他看到雪烛抬起手,纤细的食指随意地指向了——他的身体。

累心中警铃大作!一种灭顶的危机感瞬间压倒了一切愤怒和羞辱!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顺着那根手指的方向,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

“——!!!”

灰色的眼瞳中,倒映出的景象让他全身僵硬,连思维都瞬间冻结!

寒冰!

那不是覆盖在身体外的坚冰!那是……从他的血肉深处!

从心脏!

从骨头缝里!

蔓延而出的极寒之冰!

深蓝近乎于幽黑的冰晶,正在他的皮肤下如同活物般生长、增殖,已经冻结了他的半个胸腔!

无数细密的冰棱刺破了衣物,带着他的皮肉纤维一起暴露在惨淡的月光下!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被冰封凝结时发出的细微“咔咔”声!

什么时候?!他做了什么?!

“你……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累的声音彻底变了调,充满了因未知的恐惧而引发的尖锐和扭曲。

他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冰冷,因为连感知痛苦的神经似乎都被冻结了!

只有深入骨髓的、足以让灵魂都麻痹的“消失感”在疯狂地蔓延!

他赖以生存的、那庞大的鬼之生命力,在这内部爆发的、源自水谷雪烛的力量面前,正在以光速消融殆尽!

他想发动血鬼术驱逐体内的寒气,却发现核心——那个凝聚力量的鬼之心脏,已经被幽蓝的坚冰彻底包裹、凝固!

雪烛看着他那惊恐万状、终于流露出属于“弱小猎物”般神情的眼睛,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但那绝不是笑容,更像是一种了然或是……执行程序完成的确认。

“没做什么,”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得可怕,“就是寒气。”仿佛只是在解释一个最基础的物理现象,“在你被我靠近,在我视线锁定你,在我刀锋指向你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死了。只是你的身体需要一点时间,去‘理解’这个事实而已。”

这并非虚张声势的恐吓!他的冻气,早已突破“冻结物体”的表象,直达事物的本源规则——“寂灭”、“停滞”、“热能归零”的某种法则具现!当他决定攻击目标时,那灭绝性的冻气就如同无形的命运之线,早已缠绕在目标的根源之上!

显现在外的冰晶,不过是最终的结果宣告。

他反手握住了腰间的日轮刀柄。动作不快,甚至带着一种近乎于仪式感的优雅。

那柄冰晶长刀缓缓出鞘,刀身完全由一种介于实质与能量体之间的“臻冰”构成,在月光下流淌着内敛的、幽蓝深邃的光泽,映照着他毫无波澜的眼眸。

累看到了那柄刀,看到了那绝对零度的光华,一种源自生命最深处的、本能的恐惧终于压倒了一切!

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代表终结的刀锋,带着一种缓慢却又无法违逆的气势,朝着他的脖颈挥来。

在他的视野中,雪烛的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漫天席卷、仿佛要冰封整个世界的苍蓝之光!

“永别了!”

锵——!

并非是金属碰撞的清鸣,而是宛如冰川断裂、水晶破碎般的空灵又恐怖的声响!

冰蓝色的刀光一闪而过。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烈。

那道刀光轻盈得不可思议,仿佛只是拂过一截枯枝。

在刀光掠过的轨迹上,所有的声音、光线、运动……所有宏观世界应有的存在感,都仿佛被那极致的一斩所吞噬、冻结、湮灭!连空气粒子都停滞了跃动!

累那颗被惊骇和绝望彻底冻结的头颅,在这绝对寂静的一斩之下,沿着脖颈处那一道几乎看不见切口的冰蓝色细线,无声无息地与躯干分离了开来。

头颅飞起的瞬间,没有一滴血液喷溅,因为它内部的一切液体早已被冻结成深蓝色的冰晶。

那张扭曲的脸上,粉色的瞳孔依旧残留着最后那凝固的、无尽的恐惧。

整个身体,从头颅到无头的躯干,从指尖到脚踝,都在这一瞬被内部的寒冰彻底撑满、固化,变成了一尊保持着挣扎姿态的、诡异而美丽的深蓝色冰雕。

月光洒下,冰雕折射出梦幻而凄绝的光晕,仿佛凝固了一场失败的、属于异物的挣扎之梦。

啪嗒。

冰雕的头颅轻触地面,并没有碎裂,只是轻轻磕碰了一下,然后安静地躺在冰冷的泥土上,与他的无头躯体一起,构成了一幅触目惊心的、象征着力量绝对鸿沟的死亡塑像。

斩杀完成。

雪烛看都没看那尊矗立的冰雕和无头的残躯。

冰晶长刀在斩过目标后并未沾染一丝污秽,幽蓝的流光在刀身上如水般流动了一下,便悄然隐去,被收回腰间的刀鞘之中。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从容不迫,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转过身,重新走向因目睹这瞬间斩杀、震撼到连疼痛都忘记了的炭治郎。

雪花般的白发在无风的战场废墟中微微拂动。

他站在炭治郎面前,俯视着瘫坐在地、抱着妹妹箱子、伤痕累累的少年。眼神平静依旧。

“现在,处理伤势优先。”他的声音打破了那因极致冰封而带来的短暂真空般的寂静,将炭治郎从强烈的震撼中拉回现实。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

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