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骨鬼（2/2）
最可怕的是，它全身覆盖的那层幽蓝磷火骤然炽盛，从气态的火焰瞬间暴涨，化作了一层覆盖全身、熊熊燃烧的幽蓝冰焰！
嗤嗤嗤——！
如同烙铁浸入冷水般的刺耳声音爆发！
骨鬼周围大片空气被这猛烈的幽蓝鬼火灼烧得扭曲变形，大量惨白色的毒气烟雾从中蒸腾弥漫，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腻而冰冷的腐烂气息！
整个空地瞬间化作一片剧毒与极寒交织的恐怖炼狱！
骨鬼那双磷火之眼死死锁定雪烛，跳跃的火焰显示出它要将对方挫骨扬灰的滔天杀意！
“坏我收藏！毁我巢穴！虫豸！我要把你全身的骨头，一点一点抽出来！！！”
同时，雪烛也看清楚了那家伙眼中的数字！
下弦...贰！
噌！噌——！！！
尖锐刺耳的破空声撕裂了冻结的寂静！骨鬼动了！
庞大狰狞的身躯爆发出与体型完全不符的恐怖速度！
燃烧着幽蓝冰焰的两柄巨型骨刃交错成毁灭的十字，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和排山倒海的万钧巨力，如同两座崩塌的冰山，朝着雪烛当头轰下！
那狂暴的势头，甚至连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雪烛冰蓝色的瞳孔瞬间收缩！纯粹的力量与速度，加上那侵蚀万物的剧毒冰焰，正面硬抗绝非上策！
“冰之呼吸·肆之型 ！千叶冻棘雨”
他脚下冰雾猛地爆开，身形如镜面反射的流光般疾退！
于此同时，断刀飞速挥动，空气中寒气骤然凝结！
嗤嗤嗤——！数面厚重无比、边缘布满锋利冰棱的巨大冰盾拔地而起，层层叠叠挡在他的身前！
轰！轰轰轰！！！！
幽蓝燃烧的骨刃十字斩狠狠砸在冰盾阵列之上！
震耳欲聋的恐怖巨响！大地疯狂震颤！冰盾如同脆弱的琉璃般接连爆碎！
幽蓝色的鬼火与碎裂的冰晶混合着冻土碎石向四面八方激射狂飙！
巨大的冲击力隔着破碎的冰盾狠狠传递到雪烛握刀的手臂上，震得他虎口剧痛，手臂经脉发出酸涩的呻吟，整个人被这股蛮横巨力推着向后滑退数米，双脚在冻土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毒火火星飞溅，冰冷的灼烧剧痛从皮肤上传来！
“你的冰！挡不住我的毒！”骨鬼狂吼，巨大的骨刃轮转，狂暴的攻击如同永不停歇的飓风！
幽蓝冰焰的光轮彻底狂暴！
骨刃所过之处，地面被轻易犁开深沟，残余的树干被余波扫过即化为齑粉！
雪烛的冰盾防御在对方狂暴的毒火巨力轰击下快速消耗，每次凝结都需要更多的力量和喘息时间！
铛！铛！铛！铛！
密集的金铁碰撞声如同打铁！冰晶飞溅，幽蓝毒火与凛冽寒气疯狂对撞湮灭！
雪烛身影在对方疯狂攻击的缝隙中极限穿梭闪避，手中冰刃不再主防御，而是化作出其不意的毒蛇！
一道道刁钻的寒光刺向骨鬼关节的缝隙、骨甲连接处的薄弱点，那里磷火稍弱！
但骨鬼的反应快得惊人！
每一次雪烛意图攻击的破绽都被瞬间增生的、带着粘液的尖锐骨刺或猛然爆发的鬼火逼迫而回！
骨刺与冰刃碰撞擦出刺目火星！
鬼火的余烬沾染皮肤就是一阵阴毒的灼痛冻结！战场如同巨大的磨盘，不断碾压消耗着双方的体能和意志！
嗤啦——！！
一次变向格挡时，雪烛因力量消耗和低温导致精神瞬间的凝滞，被骨刃狂暴攻势中一个极其刁钻的上撩击中！
冰蓝色的队服左袖连同下摆瞬间被撕裂！
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出现在他左小臂外侧！
伤口周围皮肉翻卷，更要命的是，数点如同活物般的幽蓝磷火猛地附着其上！
“呃——！”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从左臂伤口爆炸开来！
那并非仅仅是刀刃切割的锐痛，而是一种钻入骨髓、如同亿万冰针在骨缝里疯狂搅动、穿刺、并不断释放阴冷侵蚀能量的恐怖痛苦！
伤口周围的皮肤瞬间变得如同死尸般泛着不祥的青紫色泽！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开细密的黑色冰裂纹路！
左臂的力量仿佛被瞬间抽空，麻痹与剧痛交织，动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迟滞！
“毒！”雪烛的心沉到了谷底。这正是这只骨鬼最可怕的地方！
“桀桀！我的骨毒滋味如何？！”骨鬼捕捉到了这一刹那的机会，眼中磷火狂跳！
它双刃猛地合拢，幽蓝冰焰燃烧到极致，带着毒火旋风般的威势，将雪烛所有闪避路线彻底封死！
“很快，你的手臂就将成为我宝库中最华美的标本！！！”
死亡的毒火网兜头罩下！冰冷的气息封锁了所有生机！
而此刻，更致命的情况发生了！
“吼——！”
“新鲜的血肉！极品的少女之血！”
“吃了她！趁现在！”
周围的林间阴影中，被先前那惊世骇俗的战斗波动吸引而来的数只杂鬼再也按捺不住！
它们形态各异，或如爬行兽类，或如臃肿肉块，但眼中都闪烁着贪婪和疯狂！
它们绕开了雪烛与骨鬼的正面战场，目标无比明确——重伤倒地、散发着诱人至极血腥气味的麋鹿！
尖锐的鬼爪撕裂空气，腥臭的涎水如同瀑布般滴落，瞬间拉近与少女的距离！
麋鹿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她试图强撑身体，但贯穿小腿的剧痛和失血的虚弱让她刚抬起上半身就重重摔了回去！
“这么多？果然，冰刃还是不行啊……” 冰冷的话语似乎还萦绕在凝结的空气中。
“……喂，麋鹿，把刀借我用用！” 声音陡然转厉。
话音未落，雪烛已伸手探向身旁倒卧的麋鹿。
几乎是触碰到刀柄的瞬间，一股无形的、磅礴的冰寒气息以他为中心猛然爆发！
麋鹿甚至还没从“冰柱大人竟然被伤到了”的震惊中完全回神，只感到腰侧一轻，视线的焦点甚至跟不上那快到极致的手速——她自己的日轮刀已然被雪烛稳稳握在手中。
就在刀柄与手掌接触的刹那，雪烛周身逸散的寒气仿佛瞬间凝滞、坍缩！
空气中残存的冰屑如同被无形漩涡吸引，迅速回归到他体内。
他眼中那份因战斗而燃烧的杀意并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内敛、沉凝，银灰色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永冻冰河在无声流淌。
那不是力量的增强，而是…… 蜕变。
从一个习惯用自身凝冰作为利刃的战士，转换回一个真正的、刀尖舔血的剑士状态！
断刀的沉重、寒毒的刺痛仿佛都暂时被这股凝练到极致的心神隔绝在外。
骨鬼撕裂冰封骨刺荆棘狱的咆哮声刺耳欲裂！
挣脱束缚的巨大身躯带着泼天杀意，燃烧着冰冷毒焰的双刃撕裂冻气狂风，朝着身形半跪未起的雪烛和麋鹿猛扑而至！死亡的阴影如山压顶！
嗡——！
一种奇异而尖锐的、仿佛冰晶在真空中高速摩擦的嗡鸣声从雪烛手中的日轮刀上骤然响起！
“冰之呼吸·玖之型——…”雪烛的口型微动，吐出冷冽的气息。
“…冻云穿月！”
话音落下的瞬间，雪烛的身形消失了！
并非是高速移动那种留下视觉残影的“消失”，而是如同他自身化作了一道无形的、极端寒冷的冰晶折射体！
噗！嗤啦！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穿刺声，在骨鬼狰狞咆哮的背景音下突兀地响起。
一点纯净得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蓝寒芒，如同从虚空中凝聚的月魄碎屑，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骨鬼巨大脖颈的右侧！
那里，幽蓝毒火覆盖的厚实骨甲之下，是相对脆弱的肌腱联结处！
骨鬼扑杀的动作猛地一僵！暴虐的磷火瞳孔中，第一次映照出难以置信的恐惧！
那点寒芒一闪即逝！
下一刹那，雪烛的身影毫无征兆地从骨鬼左后方的地面一块晶莹冰层上凝实闪现！
依旧是半伏的姿态，手中的麋鹿之刀斜向上刺出，动作流畅如羚羊挂角，刀尖沾染着几缕幽蓝的毒血，瞬间冻结成细小的黑紫色冰晶碎落！
噗！嗤啦！
又是一声细微穿刺！
这一次寒芒闪烁的位置，是骨鬼左腿膝盖关节后侧的韧带缝隙！
巨大的身形因为这个微小但精准致命的打击，不可控制地失去平衡，向前一个踉跄！
噗！嗤啦！噗！嗤啦！噗！嗤啦！！！
接下来的景象，让重伤倒地的麋鹿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只能看到一点、两点、乃至数十点冰冷的寒星在林间空地之中如同鬼魅般闪烁跳跃！
它们毫无规律可言，前一瞬似乎还在树干凝结的冰霜之上，下一瞬已然折射到一片破碎冰晶折射的月光里，紧接着又出现在地面冻土形成的冰镜一角！
完全没有移动轨迹！每一粒寒星的出现，都伴随着一声轻微却精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穿刺冻结声！
雪烛的本体如同融入这片被他强行冻结改造出的“冰晶迷宫”，化作了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的寒光！
每一次闪现，每一次穿刺，都精准地瞄准周围所有鬼。
骨鬼彻底陷入了疯狂而徒劳的挥砍！
庞大的骨刃撕裂空气，砸碎树木，掀起大片的冻土冰块！
但那如同幻影般的“死亡寒星”依旧神出鬼没！
每一次攻击都打空，每一次承受穿刺的位置都带来剧烈的疼痛和一股强行冻结能量流动的可怕寒气！
这不是力量的对轰！这是…精妙到极致的凌迟！是用冰冷的手术刀，一点点拆卸对手的生命零件！
麋鹿的日轮刀在雪烛手中，如同找到了它血脉相连的归宿，发出兴奋的嗡鸣。
刀刃不再是之前的清亮，而是覆盖着一层流动不息、深邃如万年玄冰的幽蓝光辉！
每一次穿刺，都不再是纯粹的物理切割，而是仿佛有来自极寒深渊的冻气被强行注入目标体内，冻结鬼物的血液、神经、甚至是不死的本源！
“吼——不可能！给我滚出来！”骨鬼发出绝望而痛苦的嘶吼，全身燃烧的毒焰剧烈摇曳，开始变得暗淡、混乱！
那些疯狂的骨刺再生速度明显下降，身体的动作因关节被屡屡冻结而越发迟滞僵硬！
所有隐藏在暗处、被卷入感觉范围的杂鬼都惊呆了！
那如同幻影般的神速，那冰冷精准到令人窒息的杀意，让它们源自本能的恐惧压倒了贪婪！
它们不再向前，甚至开始瑟缩后退！
当第十三次穿刺声精准地穿透骨鬼左臂肘关节处的“节点”后——雪烛的身影最后一次凝聚在半空，那是在一轮冻结在月华冰棱之中折射出的光点上。
“终结。”毫无情绪波动的两个字，宣告结束。
雪烛的身影在半空做出了一个超乎想象的折跃翻转！
如同冻结之云中穿行的月影，带着违背物理规律的锐利角度，自高空倒悬而下！
手中麋鹿的日轮刀划破空间！
这一次不再是点刺！而是一道清冷、孤绝、仿佛能将整个月华都纳入其中的巨大圆形寒芒！
“镪——嗡——！”刀鸣声响彻天地！
寒芒如同巨大的月轮切割，毫无阻碍地扫过——
骨鬼的脖颈！
以及扑来的数十只畏缩又贪残的杂鬼的头颅！
时间仿佛凝滞。
骨鬼巨大的头颅高高飞起！
燃烧着不甘磷火的瞳孔中，映照着那倒悬悬停在半空、手持长刀的少年背影，如同俯瞰蝼蚁的死神。
噗！噗！噗！噗！
数个不同形状的鬼物头颅也随之飞起！
下一刹那！
嗤嗤嗤嗤——！！！！
所有被那幽蓝寒芒接触到的切口处，无与伦比的深蓝冰霜如同喷发的火山，从内部瞬间吞噬了这些恶鬼的头颅和残余身躯！
没有一丝血花喷溅，只有迅速弥漫扩散的、浓郁到极致的冰霜！
巨大的骨鬼身躯连同飞起的头颅，还有那些杂鬼的碎片，都在冰霜的包裹中急速崩解，发出密集的冻结碎裂声，最终化为一大片不断闪烁消融的幽蓝冰尘，随风飘散！
林间空地骤然陷入一片绝对的死寂。
只有寒气升腾的冰晶在月光下闪烁微光，以及空气中残留的刺骨寒冷。
雪烛轻盈落地，甚至没有发出一丝脚步声。
他微微低头，凝视着手中那把沾满幽蓝毒血的日轮刀。刀刃上流动的寒光正在缓缓褪去，变回原本的金属光泽。
“……还是要重新打造一把日轮刀啊，”雪烛喃喃自语，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不易察觉的遗憾，“冰刃能斩鬼的头，但遇上这种骨硬又带毒的家伙，消耗太大，力透核心不够。”
他屈指一弹刀刃，发出清脆的嗡鸣，“凝冰附着在真刀之上，才是正途。不然，空耗力气。”
他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向依旧呆坐在原地，如同灵魂出窍般的麋鹿。
“给。”雪烛将日轮刀刀柄递向她。
麋鹿几乎是下意识地、颤抖着接过那柄刚刚经历过神迹般战斗的佩刀。
入手冰冷刺骨，但奇异地没有沾染半分血腥粘腻，只有一股如同握住亘古玄冰的透骨寒意，昭示着它刚刚经历了怎样可怕的力量洗礼。
“冰柱大人…好…好厉害……” 麋鹿的声音干涩得几乎说不出话，琥珀色的眼眸中只剩下纯粹的、几乎要溢出来的震撼与崇拜。
刚刚那如同月下鬼神的冰冷杀伐之舞，彻底击碎了她对于战斗、对于实力的认知。
她甚至觉得，握在自己手里的刀，都变得陌生而沉重。
雪烛似乎没在意她的夸赞，目光落在她身上狰狞的伤口上，眉头紧锁。
尤其是右小腿那个触目惊心的贯穿伤，黑紫色的污血依旧在缓慢渗出，带着骨毒特有的腥冷气息。
“别乱动！”他低喝一声，不等麋鹿强撑着试图站起，一只冰冷的手掌就按在她未受伤的左肩上，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反抗的意志，将她重新推回靠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呃…” 麋鹿闷哼一声，牵动了伤口，疼得眼前一阵发黑，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
雪烛动作麻利地蹲下身，翻找出绷带和药膏。他处理伤口的手法干净利落，但绝对谈不上温柔。
先是用小刀割开小腿伤口周围被污血浸透的破烂裤子布料，然后用沾了药水的布条用力擦去伤口边缘的污血和冻结的粘液。
冰冷的触感和药剂的刺激让麋鹿疼得倒抽冷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
“忍着点，想活着就别乱动。” 雪烛面无表情，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弱。
冰冷的指尖偶尔触碰到麋鹿因剧痛而紧绷的皮肤，带来一阵阵寒颤。
他看着那根骨矛造成的贯穿伤，创口边缘的皮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紫色，肌肉纹理僵硬发乌，明显是骨毒在蔓延侵蚀。
他眉头皱得更紧，将几大坨止血消炎的药膏狠狠按在伤口前后两端，然后用绷带一圈圈飞快地缠绕捆扎，勒紧以最大限度压迫止血。
每一次收紧，都换来麋鹿难以抑制的低哼和身体的剧震，几次都差点疼晕过去。
当最后打上一个紧绷的结，麋鹿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脸色惨白如纸，嘴唇被她自己咬出了血痕。
她大口喘着粗气，因剧痛和失血而眼神有些涣散。
就在她意识混沌之际，耳边传来雪烛依旧清冷的声音：
“冰柱大人…对不起…” 她几乎是本能地、带着浓重鼻音和疼痛引发的脆弱，低声道歉。
“嗯，” 雪烛利落地整理着手中的药剂瓶，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语调平静无波地承认：“你确实对不起。”
麋鹿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剧烈的羞愧和被冰柱亲口指责的失落瞬间冲垮了她最后一点强撑的意志。
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
“我…我只是看到那个孩子跑进去了…他那么小…我喊你们，可是…” 她哽咽着，语无伦次地解释，试图证明自己的“迫不得已”。
雪烛停下手，直起身。
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落在他身上，在沾染了血污和冰晶的羽织上勾勒出清冷的轮廓。
他侧过脸，没有看麋鹿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只是抬起下巴，朝着空地边缘、麋鹿一开始追过来的方向扬了扬。
“喏，那边。”
麋鹿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
在几块覆满厚厚冰冻苔藓的巨岩阴影下，一个小小的、穿着破烂衣服、浑身脏兮兮的脑袋正怯生生地探了出来！
小男孩紧紧抱着膝盖，缩成一团，脸上还残留着惊魂未定的恐惧和泪痕，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充满惊疑和好奇地看着这边，尤其是在接触到麋鹿的目光时，瞬间亮了一下，似乎想喊什么又不敢。
“我看到了，” 雪烛的声音恢复了平常那种带着一丝慵懒、但此刻听在麋鹿耳中却如释重负的语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麋鹿被绷带捆得严严实实的伤腿和惨白的脸，又看了看那个躲在岩石后面瑟瑟发抖的小男孩。
“你做的很好，” 这句话平淡得仿佛在陈述今天的月亮很圆，却像一道暖流突然注入麋鹿冰冷的身躯。
“救下了他，本能反应够快，勇气可嘉。”
麋鹿猛地抬头，琥珀色的瞳孔因惊讶而微微睁大，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冰柱大人…居然在肯定她？！
雪烛却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脱下自己那件冰蓝焰纹、此刻破损不堪且沾满污血的冰蓝色羽织外套，随手扔在麋鹿腿上，带着未散尽的冰寒气息盖住了她单薄的身体。
“但是，” 他微微俯身，直视着麋鹿的眼睛，银灰色的瞳孔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锐利、透彻。
“有勇无谋，就是找死。这片林子不是新手该来逞能的地方。我的刀快，不代表每次都能赶上你玩命的速度。”
他的声音不大，每一个字却像冰锥一样清晰而冰冷地钉入麋鹿的心底。
麋鹿刚因那句“做得很好”而升腾起的暖意瞬间凝结，巨大的后怕和冰柱大人那毫不留情的“找死”评价让她浑身发冷，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有决堤的趋势。
她张了张嘴，想再辩解一句“下次会更好的”，却在雪烛那洞悉一切的、带着疲惫和被寒毒侵蚀后不易察觉苍白的眼神注视下，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深深地低下头。
雪烛直起身，活动了一下左臂。
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中毒中多了，那恶鬼的毒似乎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他环顾四周，确定再无鬼气波动。
“该走了，” 他不再看麋鹿，语气恢复了平常的疏离。
“小鬼，过来扶着点你救命恩人的另一边！” 他对着岩石后的小男孩喊了一声。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跑了出来。
雪烛则面无表情地俯身，没有言语，一只手托在麋鹿未受伤的腋下，另一只手穿过她膝弯下方——完全是公事公办的力道。
动作不算温柔，却足够稳妥有力。
“走了。回蝶屋找忍给你刮刮骨头！” 丢下这句话，麋鹿面露惊恐，“拿刀吗？”
“废话！”
“那不得疼死啊？”
“你管呢，反正我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