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冰骸(1/2)

绝望如同冰冷的墨汁,彻底浸透了水谷雪烛的四肢百骸。

他半跪在瓦砾废墟之中,每一次急促而艰难的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刀伤从肩胛骨斜劈至肋下,深可见骨,若非他强韧的意志和部分冰之呼吸的特性在冻结伤口延缓失血,此刻早已倒下。

渊喰姬甚至没有真正出手,她的力量深不见底,如渊似海,每一次看似轻描淡写的防御都带着摧枯拉朽的绝对压制。

水谷雪烛引以为傲的冰之呼吸,在她面前脆弱得像初春的薄冰,一触即溃。

那份徒劳感,那份无法逾越的鸿沟,让他这位立志斩杀恶鬼的剑士,再一次品尝到了名为“绝望”的毒药。

渊喰姬精致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猫戏老鼠般的慵懒笑意,她优雅地掸了掸和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才只是拂去尘埃。

她缓缓站起身,视线如冰冷的刀锋扫过重伤的音柱宇髓天元,扫过虽然疲惫不堪但仍旧紧握刀柄的炭治郎三人组,最后落在了离她最近、浑身紧绷的栗花落香奈乎身上。

“不回答吗?”渊喰姬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的低语,却蕴含着冻结灵魂的杀意,“真是遗憾呢。那么没办法了……杀了他们吧!”

话音落下,如同催命的符咒。

妓夫太郎那扭曲而丑陋的身影瞬间暴起,手中那把淬满剧毒的短镰刀划破夜空,带着凄厉的尖啸,直取宇髄天元的头颅!

与此同时,操控着可怖人偶的玄相也发出了阴冷的狞笑,他手指如弹琵琶般快速拨动,几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傀儡如同离弦之箭,带着破空之声凶狠地扑向炭治郎、善逸和伊之助。

炭治郎瞳孔紧缩,奋力提刀格挡;善逸在昏迷中身体本能地蜷缩;伊之助发出不甘的咆哮,肌肉贲张。

而渊喰姬本人,则轻盈地迈前一步,手中那柄泛着暗紫色不祥光芒的、形态奇特的刀,已然高高举起,精准地对准了香奈乎的心脏!

她甚至没有用任何血鬼术,仅仅是那纯粹而无边的恐怖威压,就如同无形的山岳般轰然压向香奈乎。

少女紫色的眼眸瞬间睁大,粉色的发丝在凝固的空气中无风自动,她感觉周围的空气被瞬间抽干,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喉咙被扼住,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就在那代表着死亡的刀刃即将落下的千分之一秒——

“等等!”水谷雪烛用尽全身残余的气力嘶吼出声,声音带着撕裂的沙哑。

一个几乎与他声音完全重合的、清冽如极地寒泉的女声,如同冰锥般刺破了这凝固的杀戮场域,清晰地响在每个人的耳畔,也清晰地响在渊喰姬和水谷雪烛的身后!

渊喰姬斩向香奈乎的动作骤然一滞,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真实的错愕,她猛地回头望向声音来源方向。

水谷雪烛同样惊愕万分,勉强转动脖颈看向自己身后——瓦砾堆砌的断墙之上,月光如水银般流淌下来,映照着一个陌生的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

她有着长及腰际、宛如凝固的冰川裂隙般的冰蓝色长发,在月光下流淌着幽冷的辉光。

一身同样冰蓝色的和服,简洁得近乎朴素,没有任何多余的纹饰。

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睛——那是一双毫无温度的、仿佛冻结了千年湖水的冰蓝色瞳孔,深邃得如同连接着永夜寒渊,找不到一丝一毫属于活物的情绪波动。

当她出现的那一刻,整个战场废墟的温度似乎都骤降了几分。

看清来人的瞬间,水谷雪烛瞳孔猛缩,心脏几乎被冰冷的绝望攥紧!

是她!那个曾在万世极乐教的阻拦不死川实弥的那只鬼!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个渊喰姬已是绝境,再加上一个不逊色于童磨的女鬼……这已不是绝望,而是彻底的灭顶之灾!

“啧。”渊喰姬看清来人,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脸上的错愕迅速被一种混杂着不耐和忌惮的复杂表情取代,“怎么来了,冰骸?”

她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语气并非友好的问候,更像是对一个不速之客的盘问。

被称作冰骸的蓝发少女完全没有理会渊喰姬语气中的情绪,她的目光,那对不含一丝人类情感的冰蓝色眸子,如同精准的扫描仪,缓缓地、不带任何温度地扫过整个战场。

她掠过浑身浴血、强撑着单膝跪地的水谷雪烛,掠过与妓夫太郎镰刀苦苦抗衡的宇髄天元。

掠过呼吸急促、满身伤痕、互相扶持着面对人偶袭击的炭治郎三人。

最后,那冰寒彻骨的目光定格在依旧被渊喰姬刀锋所指、几乎被威压压垮的栗花落香奈乎身上。

片刻的审视之后,冰骸开口了,声音如同冰块互相敲击,清脆却死寂:“感受到了你的气息,浓度有些异常。来看看。”

她的声音毫无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顺便……看看你在做什么。”

她的视线再次回到渊喰姬身上,那目光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又或者只是在看一处无聊的风景。

“你还是老样子,”冰骸的身影微微一动,如同瞬移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旁边一处尚未完全倒塌的屋顶边缘。

她以一种极其随意的姿态屈膝坐下,一手轻托着精致却冰冷的下巴,另一只手自然地放在膝上。

这本该是少女天真烂漫的动作,配上她毫无表情的脸和冻结一切的眸子,却只透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反差,那一丝表面的“可爱”反而成了恐怖的点缀。

“玩够了吗?”她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玩够了,就杀了他们吧。”

仿佛在说踩死几只蝼蚁般轻松自然。

渊喰姬眉梢一挑,似乎对冰骸这种理所当然的命令式口吻颇为不满,但眼底深处那抹不易察觉的忌惮更深了。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带着妥协意味的冷笑:“好好好,你厉害,听你的!”

她似乎对冰骸颇为忌惮,甚至有些不愿违逆。

她手中的刀再次对准香奈乎,杀意重新凝聚,比之前更加尖锐!

“等等!”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死亡预演再次上演之际,水谷雪烛再次发出了嘶吼。

这一次,他不是跪着,而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以刀拄地,竟然挣扎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伤口瞬间崩裂,鲜血如小泉般涌出,染红了本就破败的衣衫。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身形剧烈摇晃,但他咬碎了牙关,强迫自己站直。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同伴就这样被杀死,哪怕力量悬殊,哪怕希望渺茫,他也要争取最后一丝可能!

冰骸的目光瞬间聚焦到这个强行站立的少年身上。

那双冰封的眸子,第一次流露出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如同极光掠过冰原,但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她薄唇轻启,声音依旧冰冷,却不再是刚才那种事不关己的漠然,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陈述:“躺下。伤口裂开,会死的更快。”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医嘱,不带任何关心,只是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

“嘿……”渊喰姬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她暂时放过了近在咫尺的香奈乎,香奈乎得以急促地吸入一口救命的空气,反而饶有兴致地用刀尖遥遥指向摇摇欲坠的水谷雪烛。

“对了,冰骸,”渊喰姬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惊奇和戏谑,“这个小子……你不觉得他长的是不是跟你很像?”这句话如同一个魔咒,瞬间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冰骸那托着下巴的、原本姿态随意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她冰蓝色的、仿佛永远凝固的瞳孔,第一次真正地、完全地聚焦在了水谷雪烛的脸上。

月光如水,清晰地照亮了水谷雪烛布满血污和汗水的面庞。

略显凌乱的碎发下,是同样一双冰蓝色的眼睛!

虽然颜色不如冰骸那般深邃纯粹,带着几分少年的清澈,但那独特的、如同寒冰裂隙般的瞳色,却如出一辙!

不仅如此,他们额前发际线的弧度,鼻梁的轮廓,甚至眉宇间那份隐隐约约的、仿佛与生俱来的清冷感,都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只是因为水谷雪烛是少年,脸部线条更为柔和,且此刻充满了痛苦和决绝,而冰骸是少女,面容精致却无生气,才让这种相似最初被忽略了。

冰骸那双万古不化的冰封之瞳,清晰地映出了水谷雪烛的脸。

她整个人,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停顿。

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灵魂层面的怔忪。

她微微侧过头,目光锁定在少年脸上,仿佛在确认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连带着她周身那亘古不变的寒息都出现了一丝微妙的紊乱。

“确实呢……”冰骸的声音极低,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在地面。

她这句近乎自语的呢喃,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连她自己都可能未曾察觉的探究意味。

“他叫水谷雪烛!”渊喰姬抢着回答,语气中的戏谑更浓,仿佛在欣赏一出绝妙的戏剧,“是个很有意思的剑士呢!可惜了,骨头硬得很,坚决不肯变成鬼。等着,等我杀了他们,再好好‘说服’他!……喂,冰骸,你干什么?”渊喰姬正说得兴起,却发现冰骸的目光从水谷雪烛脸上移开了,转向了她。

冰骸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此刻如同淬了万年寒冰的刀锋,直直刺向渊喰姬:“我,没问你。”

她的声音骤然降至冰点,带着一种不容冒犯的威严。

下一秒,她的视线重新落回水谷雪烛身上,那目光变得复杂了许多,不再是纯粹的冰冷,而是混杂了一丝混乱、一丝回忆、以及一丝……深埋的好奇。

“我,好像见过你。”冰骸像是在脑海中搜索着什么,语速很慢,冰蓝色的瞳孔深处,似乎有破碎的时光碎片在翻涌,“……那次,在童磨那里……抢书的时候……”

她的眼神开始聚焦,清晰地映照出那个同样有着冰蓝眼眸、在万世极乐教华丽宫殿中、面对童磨亦敢悍然出手争夺古籍的少年身影。

彼时在她眼中,那不过是微弱风中一点随时可掐灭的冰屑,不值得浪费一丝注意力。

但此刻,这个身影与眼前这张苍白绝望的脸重合了……

“水谷……雪烛……”冰骸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恍惚,轻轻念出了这个名字。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层深处艰难挖掘出来,带着某种灵魂的震颤。

这个名字,似乎触动了尘封在记忆深处、连她自己都以为早已遗忘的东西。

她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如同在品尝一块苦涩又奇异的冰。

“行了行了!”渊喰姬不耐烦地打断这诡异的气氛,她感受到了冰骸的异常,这让她感到一丝不安,“有什么好想的!不过是个不肯屈服的人类小鬼罢了。等我杀了他们,清完场,我们回去再好好切磋一下!这次我一定要赢你!”

她的战意重新燃起,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

她手中本已垂下的刀再次泛起危险的光芒,目标再次锁定香奈乎以及其他人。

冰骸那迷离而恍惚的眼神,在渊喰姬杀意升腾的话语中骤然一清。

深渊般的寒意重新占据主导,但这一次,似乎掺杂了别的东西。

她缓缓地、稳稳地从屋顶边缘站了起来,冰蓝色的长发在无风的空气中微微拂动,周身散发的寒气骤然变得无比凝实。

“无聊。”冰骸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清冷死寂,但似乎多了一层不容置疑的命令,“走吧,渊喰姬。”

“哈?!”渊喰姬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猛地扭头,脸上写满了错愕和难以置信,“干什么!不是你让我杀了他们吗?!”

她指着下方那群重伤疲惫的猎物,声音因愤怒和不解而拔高。

煮熟的鸭子,眼看就要得手了,冰骸却突然要她走?!

冰骸没有解释,目光甚至没有看向地上的众人,而是转向了正在操控人偶围攻炭治郎三人的玄相。

“没兴趣了。”她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这里,不是还有妓夫太郎吗?”

她的目光又瞥向正与宇髄天元缠斗的、浑身戾气的妓夫太郎,仿佛确认了还有足够的“清理工”。

“玄相,”冰骸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寒意,“你也给我过来。”她的视线锁定在那个阴鸷的、操控着人偶的鬼身上。

“欸?!冰、冰骸大姐头!”玄相显然比渊喰姬更加畏惧冰骸,操控人偶的动作都僵了一下,脸上挤出为难的表情,“这样……不太好吧?任务还没完成呢……那位大人会生气吧?”他小心翼翼地试图辩解。渊喰姬的命令和冰骸的命令冲突了,他夹在中间无比为难。

冰骸没有再说话。

她只是缓缓地、将那双冰封万载的眸子,完全转向了玄相。

那一瞬间!

“嗡——!”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如同亿万冰川崩塌、又似宇宙寂灭般的恐怖威压,以冰骸为中心,轰然爆发!

这股威压并非无形的气势,而是化为实质的、刺骨的、足以冻结灵魂的绝对零度!

它像一道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无限城花街废墟!

咔啦啦啦——!

以冰骸所站的屋顶为中心,肉眼可见的、厚厚的冰层如同活物般疯狂地向四面八方蔓延!

瓦片、木头、岩石、甚至是空气中的尘埃,都在瞬间覆盖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坚冰!

整个战场废墟,顷刻间化为了一片冰晶雕琢的死亡绝域!

距离冰骸最近的水谷雪烛首当其冲!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在刹那间被冻结,心跳如擂鼓般挣扎着想要摆脱这恐怖的束缚,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五脏六腑仿佛被无数冰针刺穿!

他剧烈地颤抖着,那是身体对抗极寒的本能反应,牙齿磕碰得咯咯作响,连骨骼都在悲鸣,几乎要散架!

他强行站立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软,“咚”地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更深层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这力量,远远超越了渊喰姬!

不远处的宇髓天元也闷哼一声,本就在毒性和重创下摇摇欲坠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颤抖起来。

被毒素侵蚀的身体,在这极寒威压下仿佛被无数冰凌反复穿刺,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握不住刀柄。

炭治郎、善逸、伊之助三人更是如坠冰窟!

炭治郎的嗅觉瞬间被刺骨的寒气麻痹,肺部如同吸入无数冰针,善逸即使在昏迷中,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向来皮糙肉厚的伊之助也发出了痛苦的闷哼,野性的直觉告诉他,面对这种存在,他们连做猎物的资格都没有!

恐惧,纯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攥住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心脏。

而最外围的栗花落香奈乎,刚刚从渊喰姬的威压下喘息过来,又瞬间被这更恐怖、更纯粹的寒冰地狱所笼罩。

感官完全被冻结,思维停滞,只剩下无边的冰冷和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她甚至忘记了呼吸。

妓夫太郎和堕姬也感受到了这股恐怖的压迫,动作明显一滞。

妓夫太郎扭曲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强烈的忌惮,而上弦之陆的堕姬,她那向来傲慢的表情也瞬间凝固,眼中闪过深深的惊惧。

这威压……比面对无惨大人时那种毁灭性的黑暗不同,这是另一种极致的、冻结一切的……纯粹恐怖!

整个战场,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只有冰层蔓延的细微声响,以及众人因寒冷和恐惧而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

“行——了——行——了——!”渊喰姬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喊了出来。

她的声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她脸上充满了恼怒、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绝对力量压制的无奈。

她猛地一挥手,那柄对准香奈乎的、散发着不祥紫光的刀,瞬间化作黑雾消散于无形。

“收起你的气息吧!真是服了你了!”她恨恨地瞪着冰骸,“仗着自己厉害,就随意对我们发号施令!任性也要有个限度!”

随着渊喰姬的妥协,玄相如蒙大赦,几乎是连滚爬地收回了所有攻击姿态的人偶,迅速退到渊喰姬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再引起冰骸的注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