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开战（1/2）

七彩诡光在污浊血冰的折射下，于整个石窟内疯狂流淌，仿佛无数怨毒的眼瞳在蠕动。

空气粘稠如胶，凝结着千年不散的血腥与冻肉的甜腥，每一次呼吸都像灌满喉咙的冰碴。

童磨悬停在几近污秽的血冰之上，周身卷动着阴寒的风涡，将那身不染尘埃的霜白神官袍吹得烈烈翻飞。

他那双七彩琉璃漩涡的眼瞳，在石窟妖异的光芒映照下变幻不定，虹膜流纹宛如剧毒的颜料在水中打旋，牢牢锁定着下方持刀而立的水谷雪烛。

然而，那完美悲悯的笑容未曾有丝毫动摇，反而裂开得更深，展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种扭曲的巨大欢喜在里面燃烧。

“果然——！” 雪烛仰头，刀刃指天，嘴角咧开一个极冷极锐的弧度，声音却清晰无比地穿透污浊的寒气，“什么都瞒不住你这双眼睛啊！上弦之贰，童磨大人！！”

“哈！哈哈哈——！”

童磨爆发出孩童般欢畅的大笑，笑声在封闭的石窟里回荡、碰撞，比哭嚎更刺耳癫狂。

他猛然从半空飘落，足尖轻点在一块凸起的暗红色冰瘤上，姿态轻盈如鬼魅。

“小雪烛夸奖人的时候还是这么直接呢~”他歪着头，七彩流光的眼瞳兴致勃勃地扫过雪烛，又带着不加掩饰的浓厚趣味投向雪烛身后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区域，“是柱吗？”他语调轻快得像在讨论午餐的甜点，“加上小雪烛你的话……一共三个？”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令人愉悦的发现，七彩瞳孔骤然亮起，语气带着夸张的期待和难以描述的亵渎，“怎么样？有那次那样火辣可爱的女孩子吗？还是像第一次救了你的那个蝴蝶小姐那样香香的？”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炼狱杏寿郎那沉雄如火的吼声猛地炸开，如同滚雷撕裂冰层！

沉重的脚步碾碎地上的冰晶碎屑，他一步踏出阴影！

赤金火焰般的鬓发与燃烧着猎猎战火的黄金瞳，在七彩妖光下爆发出令人不敢逼视的煌煌正气，腰间的赤色日轮刀已然出鞘半寸，流淌着熔岩般的光泽。

“这里只有要取你首级的猎鬼人！” 另一边，不死川实弥如同裹挟着凛冽死风的凶神，无声无息地从另一侧的冰柱暗影中跨出！

惨白的发丝狂乱，暴戾的银白眼瞳仿佛要将童磨一寸寸凌迟，腰间狰狞的日轮刀不知何时已完全滑出刀鞘，冰冷的锋芒锁定了那七彩妖瞳的心脏！

“啊呀呀呀！” 童磨夸张地捂住胸口，脸上露出孩童被抢走糖果般的委屈表情，随即又化为毫不走心的释然，“唉……真遗憾啊……算了算了——”

他眼珠一转，那股强烈的、非人的兴致瞬间重新聚焦在水谷雪烛身上，笑容灿烂得瘆人，“小雪烛你突然回来，肯定不只是为了给我带这两个煞风景的家伙来‘参观’我的珍藏冰窟吧？”

七彩的瞳孔深处，玩味与冰寒毒针般刺向雪烛。

水谷雪烛直视那双妖瞳，没有一丝退避。

他手中直指童磨的日轮刀刀身上，细密繁复的霜晶花纹骤然亮起！

刀尖挽过一个无比迅疾而优雅的圆弧，狠狠下劈！

“嚓——！”

空气像是被瞬间冻结！

一道纯粹由极致冰寒凝聚而成的淡蓝色刀弧，无声无息地切入他们两人之间铺满污秽冰屑的地面！

碎冰四溅中，一面半人高的、造型极其精致又透骨冰寒的冰晶墩子，如同从污浊血冰中孕育出的纯净之花，在七彩妖光下拔地而起，矗立于两者之间！

其寒度瞬间将周围飘散的血腥味都冻结成细微的红霜！

童磨发出一声满足的惊叹：“噢~真是漂亮的手艺！”

他几乎是欢呼雀跃地、像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般，轻盈地飞掠到冰墩旁边，姿态曼妙地侧身，霜白袍袖拂过冰冷的墩面，坐了下去。

脚悬在空中，轻轻晃荡，仿佛不是身处血冰地狱，而是在某个春日庭院闲适品茶。

水谷雪烛收刀入鞘，动作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平静，走到冰墩另一侧。

寒风卷起他颊侧散落的白发，侧脸在污浊光线下线条冷硬如同刀锋。

他同样坐了下来，背脊挺直如枪，与童磨隔着一面纯净刺骨的寒冰。

“知道了一些事情，” 雪烛的声音比脚下的冰层更低寒，“不过……知道得还很零碎，很残缺。”

他的目光抬起，如同两柄淬了万年寒冰的匕首，狠狠钉向童磨那张近在咫尺、挂着永恒微笑的完美脸庞上，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冻结灵魂的寒气：“所以……想亲口问问当年那个，亲手杀了我父母、将他们的吸收的你！！”

石窟刹那间死寂。

“噗嗤……”

童磨先是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像是忍俊不禁却又强行憋住的奇怪气音。

随即，他那托着腮的手缓缓放下，整个身体像是因巨大的欢喜而微微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低沉压抑，最终再也无法按捺，演变为惊天动地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啊！果然！我就知道！” 他笑得前仰后合，七彩琉璃眼瞳中却毫无笑意，只有如同冰层下漩涡般深邃的玩味和一种非人的掌控感，“小雪烛！你真是……从不让我失望！就是为了这个回来的吗？这真是太有趣了！有趣到极点！”

他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指拭去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花，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他的笑声渐渐平息，却依旧喘着气，带着未尽的浓烈兴趣打量着雪烛冰封的脸。

“水谷……哦，不对，再往上追溯……” 童磨的七彩瞳孔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精芒，“你们一脉的祖先，是那个……冰缘氏吧？那个传说中有操控寒冰之力的小小驱魔家族？”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诡异而了然，“那么你这次回来，更主要的，是为了那个东西……对吧？”

说话间，他那双苍白如玉、毫无血色的手，极其随意地探进了自己霜白神官袍宽大的袖笼里摸索着。

动作漫不经心，仿佛在掏一块点心。

雪烛的瞳孔骤然收缩至针尖大小！

他周身紧绷的肌肉像被无形丝线勒紧！连呼吸都为之停顿！

童磨的手指从袖中缓缓抽出，带出来的，并非什么狰狞的武器，而是一本……极其古朴甚至略显残破的书册！

书页厚重泛黄，边缘多处呈锯齿状缺损，深棕色的封面甚至覆盖着一层不易察觉的陈旧冰屑！

书的材质显然极为特殊，才能在如此污秽冰寒之地尚未化为粉齑。

封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些用暗银线条勾勒出的、扭曲而古老的冰晶状图纹！

一股极其古老、极其精纯、却又带着一丝荒芜寒意的气息，从这残破的书册上无声地弥散开来！

“喏，是这个吧？” 童磨用指关节极其轻佻地弹了弹书册的封面，发出沉闷的噗噗声，笑容灿烂得宛如炫耀最喜爱的玩具，“很有趣的东西呢！那天带走你这个小麻烦的时候，顺手在你父母的……嗯…遗留的书架暗格里翻到的。似乎是本……传记？好像讲的就是冰缘一脉，怎么迁居、改姓，最后变成水谷一脉，还记载了些他们代代那点可怜兮兮的……小能耐。”

他的七彩瞳孔里闪着狡黠又恶毒的光芒，如同一个在捣毁蚁穴后找到了新奇玩物的孩童，“啧啧，最有意思的是，这里面还藏着一种奇特的呼吸法哦？一种需要最纯净的冰之心境才能驱动的呼吸法？跟你们这一族那点天生的血脉小天赋简直绝配啊！”

他随手哗啦啦地翻着泛黄发脆的书页，毫不在意。

“那位大人……”童磨的音调忽然压低，带着一丝仿佛谈及至高存在应有的、却被他表现得如同嘲弄般的敬畏口吻，“早就知道这东西的存在了。他非常、非常地……”

童磨故意停顿了一下，脸上的悲悯笑容化作了纯粹的非人类促狭，“讨厌它呢！讨厌它里面记载的东西！讨厌得恨不得这东西立刻化成灰！好几次，他都让我毁了它……”

他七彩的眼瞳斜睨着雪烛冰冷的脸，欣赏着他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像是要欣赏猎物临死前的绝望，“可是呀——”他拖长了调子，如同咏叹，“我觉得这东西太有意思了！丢了多可惜？再说了，留下它，看看以后有没有‘有缘人’能学会，跟小雪烛你一样有趣的话……那岂不是能看一场精彩的猴戏？”

他笑得肩膀都在抖动，手里的古籍如同一件玩物般被他掂量着。

雪烛紧抿着唇，绷紧的肩线如拉满的弓弦。

他盯着那本封面上流转着暗银古纹的古籍，那是流淌在血脉深处的呼唤，是解开枷锁的唯一钥匙，更是父母血仇凝结的证物！

巨大的愤怒与冰冷的杀意在胸中奔突！他看着童磨脸上那令人作呕的、仿佛施舍玩具般的得意笑容，嘴角缓缓扯出一个极其冷漠的弧度，带着一种洞悉了对方本性的、近乎自嘲的锐利锋芒。

“呵，” 雪烛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声音恢复了极致的冷静，“是么……那你，应该没这么容易就把它给我吧？” 他太清楚眼前这个非人存在的本质。

童磨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如蜜糖般浓郁粘稠！

他倏地站起身，身体向前急倾，那张集合了神性与妖邪所有魅力的脸庞猛地凑近到离冰墩另一侧的水谷雪烛不足一尺的距离！

七彩琉璃漩涡的眼瞳近在咫尺地、直勾勾地“盯”着雪烛黑沉的双眼深处，仿佛要钻进他的颅骨里去。

甜腻到令人恶寒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咧开嘴，露出白得晃眼的牙齿，用一种纯粹到病态的、带着孩童般顽皮恶意的嗓音，如同呓语般在雪烛耳边清晰地吐出：

“当、然、咯！”

每一个字都裹着蜜糖般的粘稠诱惑，每一个尾音都滴落着冰寒刺骨的毒液：

“想要的话……凭你的本事来拿呀，小雪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