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因为喜欢(1/2)
珠世夫人优雅地端坐着,眸光温和而沉静,落在床边略显局促的白发青年身上。“这一点,”她轻轻开口,声音带着些许回忆的飘渺,“我和水谷君相处时间并不长,不是很清楚。”
“嗯嗯,”香奈惠姐姐那如春风般和煦的声音立刻接上,她浅浅一笑,眼神里是对弟弟全然的了解和信任,“我知道。我说的是我知道的水谷雪烛。”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加入鬼杀队之前,虽然被恶鬼养大——” 提到这个禁忌的词时,香奈惠的声音没有半分恐惧或排斥,只有对眼前之人经历的深深怜惜与敬佩,“——但依旧在杀鬼。加入鬼杀队之后,不管什么危险的任务,都一个人冲在最前面…”
她顿了顿,看着雪烛那双在白发映衬下越发显得剔透的银蓝色眼眸,眼神柔软:“他啊,不想看到鬼杀队的后辈死在他面前,也不想让前辈们受伤...总是想着一个人把危险都扛起来。”
这番话语像温暖的泉水,静静流淌在房间里。
珠世的目光也随之变得更加柔软,她微微前倾身子,望向雪烛的眼睛深处,那眼神仿佛要穿透他冰凉的表面,直抵那颗倔强善良的心脏。
她甚至自然地伸出手,带着一种近乎母性的温柔,轻轻摸了摸雪烛低垂着的白发头顶。
“你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珠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感慨。
“……”雪烛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被抚摸头顶的感觉让他耳根发烫。
他低垂的头埋得更深了些,声音闷闷地传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和抗议:“别这样…我不是小孩子…”
“噗嗤。”一声轻笑打破了这有些微妙的气氛。
香奈惠掩着嘴,眼眸盛满了笑意,还带着点戏谑的意味看着自家别扭的弟弟:“水谷君,你可比我小呢。”
言下之意,在她眼里,比她小的都是需要照顾的弟弟妹妹。
珠世也难得流露出一丝轻松,眼底带着历经漫长岁月的从容:“水谷君,我可活了几百岁了。”她的声音带着温和的调侃。
“……”水谷雪烛瞬间哑然,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白皙的脸颊似乎都泛起了一点难以察觉的红晕。
完了!他竟然忘了这茬!
香奈惠姐姐年轻貌美但资历比他深,而眼前这位看似年轻的珠世夫人,是活过了战国乱世的活化石!
在她们面前提“不是小孩子”,简直就像刚学会走路的孩子说自己是大人一样幼稚。一股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尴尬感让他恨不得把头埋进被子里。
为了缓解这突如其来的社死现场,雪烛强行将注意力拉回到正事上。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转向香奈惠和珠世,眼神变得认真而迫切:“姐姐,珠世小姐,”他斟酌着词语,“之前提到的…我想先找找看,‘火之呼吸’相关的线索…”
香奈惠闻言,脸上的笑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淡淡的失落和歉意。她轻轻摇头:“这个…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作为花柱,她精通花之呼吸,对传说中的起始呼吸及衍生流派所知甚少,“火之呼吸”对她而言,更像一个古老的传说名词。
珠世夫人则坐直了些,神色也变得认真。她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我知道的,也并不多。”
她的声音带着历史的厚重感,仿佛打开了一本尘封的古籍,“关于那段遥远的往事,留存下来的记载本身就极其稀少而混乱,被历史的尘埃与刻意的抹杀所掩盖。”
“鬼舞辻无惨,他绝不会允许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信息流传下来。我能追溯到的,仅是一些破碎的残响。”
她的目光变得悠远,“战国时期曾绽放出无比耀眼光芒的剑士流派,与最初的呼吸法——‘起始呼吸’有着极其深刻、甚至可以说某种意义上的‘同源’联系。”
“传说,修炼‘火之呼吸’的剑士,拥有斩裂鬼舞辻无惨的希望。正因为如此,”她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沉重的叹息,“这个极其强大而神秘的家族,成为了无惨优先且最疯狂想要抹除的目标。”
“根据零星极难考证的碎片信息,那个家族…很可能在数百年前,就已被鬼舞辻无惨发动了毁灭性的袭击,并被从历史上几乎彻底湮灭。”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雪烛脸上,带着一丝探究和难以言喻的凝重,“‘供奉’,或者某种形式的‘联系’确实存在过痕迹,但目的和结果,早已消失在血色的长河中。”
她微微停顿,似乎要给雪烛消化这些庞大而沉重信息的时间,然后才缓缓道:“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所有相关的、哪怕是最细微的线索和猜测,都告诉你。这需要时间整理。”
雪烛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巨石压在了心头。
一个强大到能威胁无惨的家族?
被从历史中抹除?与起始呼吸同源?“供奉”又意味着什么?这些信息太过庞大,冲击着他原有的认知。
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用力点了点头:“嗯,谢谢你,珠世小姐…麻烦你了。”
珠世夫人微微颔首,优雅地站起身。“嗯,不早了,你们刚经历了大战,需要好好休息。”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叮嘱道,“身体是第一位的,有了精力,才能探寻真相。”她转向香奈惠,眼神交汇间传递着默契,“那么,我先告辞了。”
香奈惠也起身相送。珠世的脚步声轻盈地消失在门外,纸门被轻轻合拢。
房间里瞬间只剩下雪烛一人。
之前强行压下的疲惫如同退潮后更汹涌的海浪,猛地拍打上来,带着与上弦之贰童漫长战斗留下的伤痛和精神上的双重余震。
身体叫嚣着休息,但大脑却在“火之呼吸”、“起始呼吸”、“战国”、“神秘家族”、“被无惨抹除”、“供奉”等字眼的轮番轰炸下,开始了疯狂而无序的高速运转。
他仰面倒在铺盖上,枕着散乱的白发。
油灯昏黄的光晕晕染开一片暖色的领域,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寒意和迷雾。
闭上眼,脑海里走马灯般闪过:父亲临终前那饱含着巨大悲痛、决绝与某种他不理解的灼热光芒的眼神;家中曾经存在的、被反复努力擦拭又似乎无法彻底掩盖的、类似燃烧火焰形状的徽记残痕;还有梦中那个永远被浓雾笼罩、只能感受到极度悲伤与温柔的“姐姐”的声音;
直到今晚——蓝发女鬼扭曲面孔上那抹与自身特征诡异相似的笑容,她癫狂大笑中吐出的“同源的气息”、“火之神”、“供奉”的刺耳词语……所有的一切,如同一块块原本散落、彼此毫无关联的拼图,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推向同一个中心——他自己。
水谷雪烛。这个姓氏背后,原来承载着如此令人窒息的重量。
一个被恶鬼“抚养长大”、却以斩杀恶鬼为唯一生存意义的矛盾体。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背负着灭门之仇的流浪者,一个顶着不属于人类特征的异类。
可现在,命运的蛛网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每一个线头都缠紧了他:一个庞大、古老、强大到能令无惨恐惧的家族;一种神秘至极、拥有弑鬼可能的呼吸法;
一个在数百年前与他家族命运紧密相连的恶鬼;以及珠世口中那扑朔迷离的“供奉”关系……
所有指向性都如此清晰而残酷——他的父母在守护的,那个不能言说、招致灭门之祸的秘密,就是此刻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好乱啊…”雪烛几乎是呻吟出声,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抓住了身下的被褥,“真的…家族…火之呼吸,那时的鬼…还有那个‘供奉’…”他低声重复着这些词,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敲打着他的神经,“…全都和我有关吗?”
寂静像浓稠的蜜糖,粘稠得让人窒息。就在他混乱的思绪在疲惫的重压下渐渐模糊,意识在清醒与昏睡的悬崖边缘岌岌可危之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门轴转动声,在绝对的寂静中清晰得犹如惊雷。
几乎是战斗本能般,雪烛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呼吸屏住,银蓝色的眸子倏地睁开,在昏暗中精准地锁定声音来源——门口。
他的身体还处于强制恢复的低迷状态,但深入骨髓的猎杀者神经,即使在最深的困倦中,也始终保持着对危险的最后一丝警醒。
门被无声地、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道缝隙。
一个娇小的、熟悉的身影,带着一身浓重的疲惫气息,如同融入夜色的蝴蝶,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
是蝴蝶忍。
月光透过门缝,短暂勾勒出她的轮廓。
她没有像平日那样穿着鬼杀队服或蝶屋的护理装束,仅仅裹着一件单薄的淡紫色睡袍,深紫色的长发被有些凌乱地随意束在脑后,几缕发丝散落下来,贴在她异常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颊旁。
那双平日锐利、冷静、偶尔闪烁着促狭光芒的紫水晶般眼眸,此刻被沉重的倦意和长时间缺乏睡眠折磨出的、深深的黛青色阴影所覆盖,空洞而茫然。
她手里提着一个药箱,每一步都放得极轻极轻,脚尖点地,生怕惊扰了这片寂静。
她径直走向雪烛的床边,眼神甚至没有聚焦在“病人”脸上——她太累了,身体依靠着肌肉记忆行动,大脑几乎停止了运作。
连日来高强度的药物调配、不分昼夜的看护、对紫藤花新药剂的研究榨干了她的精力,此刻的她,像一根被绷到极限、随时会断裂的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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