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醒了(1/2)

冰冷。

如同沉入亿万载不化的玄冰深渊。

意识被拖拽着,不断向更深、更黑暗的寒冷中坠落。

每一次挣扎,都换来更汹涌的寒冷灌入肺腑,冻结血液,凝固每一寸神经末梢的震颤。

水谷雪烛感觉不到“自己”。只残存着破碎的感官,如同溺于冰冷冥河随波逐流的碎片。

疼?右肩似乎曾有过撕裂苍穹的剧痛爆发点,但此刻已被更宏大、更彻底的冰寒覆盖。

那处仿佛存在一个巨大的空洞,正贪婪地吞噬着所剩无几的温度和生命力。

寒冷,深入骨髓,侵蚀灵魂。

每一次试图凝聚意念,都引来那空洞处一阵恐怖的、无形的吮吸,要将意识彻底抽干!

外界的声音变得极其遥远而扭曲,如同隔着万丈冰层。

焦急的哭喊(是香奈乎?她平安?),急促的脚步声,沉重急促的喘息(炼狱…还活着!),还有…混乱而徒劳的金铁碰撞声(是谁在试图止血?刀?针?徒劳!根本没用!)。

肺部像被无数冰针反复穿刺,每一次极其微弱、不受控制的抽动都带出粘稠温热的血沫,却在瞬间冻结在喉咙和鼻腔,带来更窒息的寒冷。

断臂处呢?被一层本能激发的、源自生命烙印最深处的冰之呼吸强行冻结的深蓝冰层所覆盖。

这层冰膜暂时锁住了狂涌的生命洪流,但更像是一座用生命砌成的脆弱堤坝,随时会被死亡的洪流彻底冲垮。

“身体大量失血…来不及了…快…”

“…呼吸…太弱!心跳…要没了!”

“…香奈乎!撑住他的头!别让他呛到血!”

“…葵!纱布!把所有止血药都拿来!!”

“…不行…太深了…骨头…都…”

“…该死的鬼!我一定要…”

混乱的话语碎片如同刀片,刮过他仅存的感知。

绝望的嘶喊?是忍带着哭腔的命令?还是香奈惠愤怒而无助的咆哮?

听不清了…一切都变得更加模糊、扭曲,声音被拉长、挤压,如同从深水中传来。

黑暗更加粘稠。寒冷更加深邃。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彻底熄灭。

无尽的虚妄黑暗中,渊喰姬那张毫无血色的面容骤然浮现!

紧闭的双目如同深渊的入口,冰冷得让人灵魂都被冻结!

那把污血般的长刀无声无息地挥动!断臂!刀背重击!冰冷、高效、灭绝一切的轨迹再次斩过他的灵魂!

“唔…!”残存的意识发出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濒死野兽般的低呜。

那股深植在躯体里的致命冰寒仿佛再次被引动,与周身弥散的寒气激烈冲突,更深地撕扯着残存的生机!

不!绝不倒下…香奈乎…忍…香奈惠姐姐她们还在外面!

冰层下的意识深处,一点属于水谷雪烛的、源自对守护一切温暖之物的执念,如同冻结在冰核中心的、永不磨灭的蓝色火星,正燃烧着最后的疯狂!

时间失去了意义。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在冰冷与黑暗即将完成最后的吞噬,那点火星顽强地摇曳着、对抗着,每一次跳动都带来难以言喻的疲惫和痛苦——却不肯熄灭!

就在意识那根脆弱的弦绷紧到极限,即将彻底断裂的万分之一刹那——

一缕…极其微弱的、带着草木甘苦与岁月沉淀气息的冷冽幽香,穿透了冰冷与死亡的隔膜,如同黑暗中飘来的萤火微光,触碰到他冻结的感官边缘。

它带着一种古老、沉静、甚至能抚平混乱本能的奇异力量,缓缓渗透进来。

如同冰封湖底投入一颗温润的深潭奇石,虽无法立刻化开坚冰,却在最核心处,在那即将熄灭的意识火星旁,带来了一丝…沉滞的、异质的温度!

紧接着,是异常清晰的、如同万年玉石相互叩击的清冷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愈史郎…”

声音停顿,似乎那声音的主人也感知到了某个冲动的靠近。

“…不要碰这孩子!” 那声音陡然严厉如冰锥刺骨!似乎针对着某个急切靠近的存在。

“让人胆寒的伤势,右臂齐根斩断,身体...要不是伤口和断臂被冻住,恐怕...”

冰冷与沉寂瞬间降临。

水谷雪烛弥留的意识似乎在这冰寒威严的话语中凝滞了片刻,但那濒死火星周围的冰层,似乎因为这奇特气息的接触和那严厉的维护,极其微不可察地松动、或者说稳定了一瞬。

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存在,站在那即将崩塌的生命堤坝前,用冰冷的权威替那摇摇欲坠的堤坝暂时加固。

下一秒——

一只冰冷!

却不同于死亡冻僵、反而带着某种不可思议玉石般温润感的、细腻无比的纤长手指,极其轻柔地、如同触摸最为易碎珍贵的琉璃,轻轻抚上了水谷雪烛冻得惨白、沾染着污血冰霜的脸颊。

“真是…倔强的意志…” 那清冷的玉石之音再度响起,这次带着一丝极其难以察觉的、近乎叹息般的微弱震动,穿透水谷雪烛濒死的躯壳,触及了意识核心那一点火星。

“竟能将‘冰之呼吸’的本源运用到这种地步…以己身为冰棺,锁住那最后一口气息…即便如此,若非这股不屈的意志在燃烧…也撑不到此刻了…”

随着这冰冷触摸的降临,水谷雪烛那濒临崩碎的意识,如同被一股同样冰冷却绝对精确的力量锚定!

下沉的态势被强行止住!

那一点象征着自我存在、对生之渴望的蓝色火星,被这股外力瞬间稳固!

周围肆虐的死亡寒意似乎被一层无形的屏障短暂地阻隔开一丝缝隙!

意识终于获得了宝贵的、喘息般的凝滞。

紧接着,一种更加强大、更加柔和、如同深潭寒星般散发着幽光的奇异波动,如同丝丝缕缕的寒雾,从那只覆在脸颊上的玉手蔓延开来,温柔而坚定地笼罩了他整个残破的身躯,更穿透皮肉,缓缓渗透向骨髓深处!

并非疗愈!

更像是一种无比精密的探查!

冰冷而浩瀚的精神力如同扫描的仪轨,瞬间扫过他断臂处狰狞的玄冰封印,扫过几近支离破碎的五脏六腑,扫过断裂纠缠的骨骼和神经末梢…每一处毁灭性的创痕、每一丝溃散的生机都被瞬间精准捕捉、放大、映照在那未知存在的冰冷意识之中!

“…肺脏碎裂,近半组织被冰渣穿刺…肝脏、脾脏大面积裂创…脊椎第三节错位压迫中枢…右肩齐根断离,截面被强行冻结但深层神经已坏死八成…”

冰冷的声音如同无情的判官,精确报出致命的伤势。“…生命烛火如风中残烛…”

“但…”声音似乎顿了一下,那无形探查的“目光”似乎再次穿透了那层维持生命的玄冰,更深地投入了他僵死身躯最核心的地方,“…冰核深处,那一点本源意志…竟尚未彻底沉沦…”

这短暂而精准至极的凝滞与探查,成为了黑暗深渊中,水谷雪烛意识残存前最后的感知锚点。

再之后,世界彻底沉入无边无际的、没有意识的黑暗。

时间仿佛停滞。如同沉眠于永恒的冰封之地。

只有当那层深入灵魂的冰冷探测,偶尔激起一些如同冰山解冻碎裂带来的微小涟漪、或是灵魂深处那片冻土被外来精神强行耕耘时产生的刺痛,才会让他在意识的深渊中短暂地“漂浮”一下,旋即再次沉入死寂。

不知漂浮沉沦了多久。

混沌中,无数破碎的“感觉”如同凌乱的刀光,划过虚无:

是无比锋锐的刀锋划破皮肉、骨骼被更精妙的“寒意”切断的细微嗤声…

是冰冷的液体(是血?是药?还是别的什么?)一点点渗透玄冰,顺着伤口边缘蔓延进血肉深处的诡异湿润感与微麻的灼痛…

是一根根冰冷纤细却坚韧无比的力量丝线,如同最精密的冰晶手术针,在他断裂的神经丛中反复穿梭、牵引、接驳时带来的、深入骨髓的锐痛与牵拉…

是无数细碎的、闪烁着微不可察幽蓝光芒的“尘埃”被精确注入骨骼断面深处、如同微小生物般疯狂啃噬着破损、又构建出全新骨质网络时传出的轻微咔哒声和难以言喻的酸痒……

每一次“手术”带来的剧痛或异样,都像是来自灵魂之外、冰山另一面的遥远响动,无法真正唤醒他,只能在这片绝对的精神冥河中投下些许扭曲的、冰冷的波纹。

直到某个时刻。

仿佛在遥远的彼岸,一股庞大得难以想象的、冰冷而浩瀚的精神洪流骤然降临!

如同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的寒冰瀑布,带着沛莫能御的毁灭威压,却又精准无比地控制着流速与流向,瞬间贯穿、冲垮了水谷雪烛用以锁死自身、维系最后生机的玄冰屏障!

那层由冰之呼吸本源意志凝聚、如同生命最后闸门的深蓝玄冰,在浩荡的洪流面前,发出不堪重负、濒临粉碎的哀鸣!

是敌?是友?!在屏障破碎的最后一刹,弥留意识本能地凝聚起最后一丝源自冰核最深处的力量,试图反抗这近乎撕裂灵魂的入侵!

下一瞬——

那股洪流在即将粉碎他本源冰核的毫厘之际,骤然变得…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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