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下弦之壹(1/2)

打车车门,雪烛敏锐的察觉到了异常。

冰冷的夜风裹挟着铁轨的震颤扑面而来,却吹不散车厢内弥漫的、令人作呕的粘稠气味。

不是腐败,更像是某种活体组织散发的,混浊、甜腻又带着血腥的铁锈味。

几乎在他开门的瞬间,这股气味就强烈地刺入鼻腔。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一个翻身跳上列车顶部,靴底踩在冰冷湿滑的车顶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借着车头昏暗探照灯穿透黑暗的光柱,他一眼就锁定了那个源头。

扭曲、不祥的妖力如同实质的黑色瘴气,盘踞在车顶中央。

一个身影背对着月光矗立在那里,肤色灰败,穿着不合时宜的西装,头发像章鱼触须般蠕动。

下弦之壹,魇梦!

心脏在胸腔中沉重地撞击了一下。

果然是梦境的源头。

那些足以吞噬人心的甜美幻象,那些如跗骨之蛆般的深层绝望,都是这个下弦之首的杰作。

“是你这家伙吧,让大家做梦的鬼!”雪烛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了呼啸的风声和列车奔驰的噪音,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带着彻骨的寒意。

魇梦缓缓转过身,脸上挂着一种介于惊愕和狂喜之间的诡异笑容。

“柱!鬼杀队的柱!”他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玻璃,“居然这么快就能从我的梦中逃出来!嘻嘻嘻嘻……有趣,太有趣了!你是第一个没有借助外力,完全靠自己意志挣脱出来的!你看到了什么?是痛苦的深渊,还是甘甜的蜜糖被撕裂?告诉我,柱,告诉我你的绝望多么美味?”

水谷雪烛缓缓拔出日轮刀,刀鞘在月色下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

“铮——”清越的刀鸣如同龙吟,刀身湛蓝如水,仿佛截取了最纯净的极地寒冰锻造而成。这抹蓝色,是魇梦眼底深处最后的光景。

“我得谢谢你,”雪烛的声音冰冷平静,毫无波澜,但握刀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让我想起了很多事情…”那些被封印在记忆深处,试图用忙碌和自我麻醉来逃避的过往碎片,在魇梦的梦境中,被恶意地、赤裸裸地重新摆在他的面前,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现。

他的视线穿过魇梦扭曲的身影,似乎看到了幻境中燃烧的家园,倒在血泊里的熟悉面孔,那些他发誓要守护却最终无力挽回的至亲。

“不过…也很恨你,”雪烛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直刺魇梦,“让我的家人再一次死在我的眼前!”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刀刃。

魇梦夸张地大笑起来,身体因为狂笑而剧烈抖动,在车顶上投下扭曲的阴影。“什么啊!”

他的笑声充满了病态的愉悦和嘲讽,“原来是这样!在你的梦里!你察觉到了破除梦境的关键——破坏术者的核心精神支柱!真是敏锐的直觉呢!但你不敢自杀,对吧?”

“你的求生本能战胜了理智的判断!反而…反而动手杀掉了自己梦中的家人!哈哈哈哈!多么可笑!多么扭曲!为了活命,亲手斩断自己的‘支柱’!柱?啊——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因为胆怯不敢自我了断,反而选择抹杀‘挚爱’以求生的懦夫!哈哈哈,真是个烂人啊!一个连自己都不敢杀的烂人柱!”

刺耳的嘲笑在夜空中回荡,试图钻进雪烛的脑海,重新撕裂那刚刚结痂的伤疤。

然而,水谷雪烛的嘴角,却在这刻无声地勾起一抹邪笑。

“呵呵呵……”他的笑声低沉,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极致的危险,“看来你什么都不懂啊……”

湛蓝色的日轮刀尖端因磅礴的呼吸之力而氤氲出肉眼可见的森森寒气,刀身周围数寸的空间都仿佛被冻结,空气凝结出细微的冰晶,“……也难怪,毕竟就是个靠吞噬他人梦境维生的肮脏小鬼,我懒得跟你解释太多……”

再一次回想起家人为了让他清醒,选择自尽那一幕...

“冰之呼吸,壹之型——”

话音刚落,雪烛的身影如同融入月光的刹那流光,骤然消失在原地!

不是高速移动留下的残影,更像是凭空蒸发!

下一刻!

刺骨的冰冷触感已然贴在魇梦的脖颈皮肤上。

魇梦脸上的狂笑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化为惊骇,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

“什……”

一声细微如冰片碎裂的轻响。

“咔——”

魇梦那颗带着凝固惊愕表情的头颅,在湛蓝刀光收敛的瞬间,与他的身体彻底分离,高高飞起。

月光照亮了他脸上最后凝固的难以置信。“什么!怎么可能!好快!”那最后滑过脑海的念头甚至没能化为语言。

头颅在空中翻滚,断裂的颈腔没有如预想般喷涌出鬼血——没有血。

断口处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纯净的蓝色坚冰,瞬间将所有组织彻底冻结。

被冰层包裹的头颅像一个巨大的冰疙瘩,沉重地砸落在车顶上,发出“嘭”的闷响。

车顶上只剩下魇梦无头的身体,依旧维持着片刻前的姿势,被冰晶迅速覆盖。

雪烛却并未放松,他眉头紧紧皱起,锐利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冰冻头颅和那具迅速被寒气冰封的无头躯体。

“很奇怪的触感……”他低声自语,盯着手中的日轮刀,“就像是砍在棉花一样…不,更像是…砍在一团被腐烂、布满空洞的烂肉上…”刚才斩入对方脖颈的瞬间,没有骨骼肌肉被切开的那种实质性阻力,只有一种奇怪的、充满弹性的软绵绵的阻碍感被瞬间冻结,然后才像冰层断裂般断开。

“什么情况,假的吗?下弦之壹的脖子这么脆弱?”

就在雪烛心中升起警兆的刹那!

变故陡生!

身下,他所站立的整列火车——这钢铁的庞然大物——仿佛在这一刻被赋予了邪恶的生命!

车皮如同波浪般剧烈蠕动起来!无数的肉块疯狂增殖,像畸变的肿瘤般从车顶、车窗、连接处乃至车厢底部轰然破出!

那不是魇梦身体延伸的肉触!

而是整个列车本身在异化!钢铁的骨架在哀鸣,瞬间被猩红粘稠的肌腱包裹!

无数条粗细不一、覆盖着脓疱状粘液、手指末端是森白骨爪的肉手,如同从地狱沼泽中探出的鬼爪森林,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从四面八方、毫无死角地抓向站在车顶中心的水谷雪烛!

每一只爪子的目标都是将他紧紧攥住、碾碎、融入这蠕动的血肉列车!

这一幕如同最荒诞恐怖的噩梦具现!

见此一幕,雪烛脑中电光火石般划过魇梦在梦境中的呓语,划过砍中那怪异头颅的触感,划过此时整个列车的异化,所有线索瞬间串联成一个可怕的真相!

“原来如此!”雪烛的冰蓝色瞳孔中寒芒暴射!“这个狡猾的家伙!在我们昏睡的时候,他已经将本体核心与这整辆无限列车的钢铁之躯彻底融合了!”

“刚才斩下的,不过是他依附在幻象上的一个‘诱饵’头颅!他的主体意识早已根植于车厢本身!糟糕!车上几百个沉睡的乘客!”

就在这呼吸之间,那无数白骨肉爪已经抓到了眼前!甚至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和腐烂气息!

雪烛的反应更快!

没有丝毫迟疑,甚至没有做出完整的斩击动作。

身体仅仅是自然的一个旋身,刀光如同月光下骤然扩散开的一圈湛蓝冰环!

“冰之呼吸,肆之型,千叶冻棘雨!”

叮叮叮叮叮——!

密集如暴雨打芭蕉的脆响连成一片!

以雪烛为圆心,一层极薄的、近乎透明的冰晶之壁凭空凝结又瞬间爆裂!

那些狂猛抓来的白骨利爪,一接触到这层飞速扩散的冰晶碎壁,尖端便如同撞上了万载玄冰,被其中蕴含的极致寒气冲击得瞬间失去动能、寸寸冻结碎裂,化作漫天飞扬的猩红冰渣!

雪烛脚下不停,在斩断这第一波攻势的瞬间,看准异化程度最严重的车厢顶部入口所在,身形如一道折射的冷光,撞碎冻结的血肉屏障,翻身跃入车厢内部!

落入车厢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雪烛呼吸都滞涩了一瞬!

车厢内已非人间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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