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这俩有一腿(2/2)

然而,她握着托盘边缘的纤纤手指,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甚至微微颤抖。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低气压以她为中心,迅速弥漫开来,压得人几乎无法呼吸。

最骇人的是,她额角太阳穴的位置,一根清晰的青筋正不受控制地“突突”跳动着!

“……又是……谁、干、的?!” 那“谁”和“干的”三个字,被她用极其轻缓、极其清晰的语调,一个字一个字地从齿缝里挤出来。

明明是问句,却带着冰冷刺骨的宣判意味。

被那两道如同实质冰锥般的目光扫过,雪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刚才调侃实弥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他现在只想远离这个即将爆发的、顶着温柔笑脸的人形火山!

几乎是千钧一发之际,大脑飞速运转,出于强大的求生本能和转移视线的原始冲动,他伸手指向麋鹿所在的病房方向,语速飞快地甩锅:

“呃……九川行古!是九川行古干的!刚才破门而入撞到你那扇门的就是他!现在在麋鹿病房,在里面,刚进去!快快快!找他麻烦去!就是他!” 雪烛的声音又急又响,恨不得亲自把忍送进去确认。

蝴蝶忍的目光顺着雪烛的手指方向,从破成两半的门板上,缓缓移向了紧闭的麋鹿病房门。

那双漂亮的紫眸里,温柔的笑意彻底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令人胆寒的平静。

她没有再看雪烛一眼,也没有再看旁边还处于低气压漩涡边缘的不死川实弥。

她稳稳托着药盘,迈开步子,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嗒、嗒”声,一步,一步,朝着那扇紧闭的病房门走去。

她脸上那完美无瑕的笑容,像面具一样挂在脸上,随着脚步越来越盛。

周身散发的寒意却让整条走廊的温度骤降。

那扇紧闭的门后,正对着重伤队友嘘寒问暖的九川行古,此刻俨然成了这尊“微笑杀神”锁定的猎物。

而那“嗒、嗒”的脚步声,在死寂的走廊里,每一下都像是敲击在心上的死亡倒计时……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啊,明明这么小!”不死川小声嘀咕着。

“不行哦,不死川,忍可是我的妹妹呦!”

“啊,香奈惠!!!”

雪烛看着突然出现在不死川身后的香奈惠,又看了看实弥那表情,“得,又一个。”

病房内。

光线透过纸窗柔和地洒入。

麋鹿被安置在干净的被褥里,呼吸微弱但平缓,紧锁的眉头在药物的作用下稍稍舒展了一些,但裸露出的手臂和腿部上触目惊心的青紫、肿胀以及夹板,无不诉说着她经历的惨烈战斗和治疗过程。

她脸色依旧苍白,嘴唇有些干裂。

九川行古蹲在病床边,几乎是挨着床沿,那双焦灼的眼瞳此刻盛满了心疼,目不转睛地盯着麋鹿沉睡中仍带着痛楚的脸。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去碰碰她的额头,又怕惊扰了她,指节停留在半空中微微颤抖。

他小声地、一遍遍地重复着,像是确认又像是在祈祷: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极其轻柔地推开。

蝴蝶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宛若春风拂面的温柔笑容,手中托着那个小小的药盘。

她的目光越过九川行古蹲着的后背,精准地落在病床上的麋鹿身上。

“呀,小麋鹿看起来睡得很安稳呢。”忍的声音依旧是那种柔和清亮,如同山涧流泉,能瞬间安抚人心。

九川行古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哆嗦,猛地转头。

看到是虫柱,他连忙局促不安地站起来,巨大的身躯在略显狭小的病床边显得更加笨拙。

他试图让开位置,眼神依旧牢牢粘在麋鹿身上,结结巴巴地说:“蝴、蝴蝶大人!我…我……”

忍却没有看他,只是脚步轻缓地走近床边,微微俯身,极其专业又极其轻柔地检查了一下麋鹿手臂上的夹板。

她的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但那专注的神情和熟练的动作,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我要给小麋鹿换药了。”忍的声音依旧温婉,语气平淡地陈述着。

“啊?哦!好…好!”九川连连点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给忍让出操作空间,但身体还是紧绷着,一副生怕错过什么的样子。

忍没有立刻动作。

她抬起眼帘,那双盛满了温柔笑意的紫眸,终于正正地落在了九川行古那张还带着擦伤和灰尘、写满了紧张焦虑的脸上。

病房里忽然变得异常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一两声鸟鸣。

忍脸上的笑容,如同凝固在脸上的精美面具。

那笑容,没有丝毫温度,反而给人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她看着九川行古,朱唇轻启,声音依旧轻柔得不可思议,像是在问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九川君,可以麻烦你解释一下……”

她微微侧首,目光示意性地扫向门口走廊的方向——虽然那方向现在被墙壁阻挡,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指的是什么。

“我那边那条通道入口处,” 忍的声音顿了顿,然后一字一句,异常清晰地、带着一种甜得发腻的危险气息,吐出了那句话:

“……为什么新换不到三天、花了鬼杀队宝贵经费、由我亲自挑选的又一扇上好的樟木门,现在会整整齐齐地、分——成——两——半?”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被她刻意拖得极长,带着回旋般的质问力量,轻轻敲打在死寂的空气中。

九川行古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他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所有的焦急、心疼瞬间被一种名为“死亡阴影”的巨大恐惧所取代。之前撞飞不死川实弥的勇气荡然无存。

他看着蝴蝶忍那洞悉一切、带着极致冰冷的温柔凝视,仿佛看到了通往地狱的邀请函。

他的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但接触到忍那双笑意下藏着万丈冰渊的眸子,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且……极度危险。

“我……我……” 九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只剩下如同蚊蚋般的单音节。完犊操了。这下真的撞到阎王殿门板上了!

病房外走廊。

听着门内那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般恐惧的细微声响,又看着那扇隔绝了视线的病房门,雪烛长长地、无比庆幸地舒了一大口气。

“呼——安全了。”他小声嘀咕,仿佛劫后余生。

一旁,不死川实弥身上还在扑簌簌地往下掉墙灰。

他看着雪烛这副幸灾乐祸、死里逃生的样子,再看看那扇紧闭的门,联想到里面某个混蛋即将迎来的惨烈“清算”场面……虽然自己的怒火还没完全消下去,但不知为何,郁结在胸腔的那口憋屈恶气,竟然奇异地消散了一部分。

他的脸上露出了今天踏入蝶屋以来,第一个真正的、带着点残忍看好戏意味的、算不上笑容但绝对是快意的神色。

“哼!”实弥再次冷哼一声,这次夹杂了点复杂的情绪。

他不再看雪烛,也懒得再去关心门内的修罗场,只是用力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后背,带着一身狼狈却稍微释怀了的怒气,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条灾祸连连的蝶屋走廊。

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远方。

走廊里只剩下雪烛和地上那两片破得不能再破的门板残骸,以及门内隐隐传来的、属于某个倒霉催的柱的无声绝望。

雪烛低头看着那片狼藉,无奈地摇摇头,认命般地开始弯腰收拾残局——这次,是真的“安全”了。

但蝶屋的维修账单……恐怕又要刷新纪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