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星辉下的坦白与监护人的职责（1/2）

万界回廊环形竞速场的狂欢浪潮逐渐退去，如同退潮后留下斑斓贝壳的海滩，空气中仍弥漫着兴奋与激动的余温。彩带与全息花瓣的碎屑如同星尘般缓缓飘落，映照着无数意犹未尽的脸庞。广播里播放着舒缓的退场音乐，人流开始如同潮水般缓缓向各个出口涌动。

在喧嚣渐歇的gamma区看台，鑢七实独自静坐，金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下方逐渐空荡的赛道。超乎常人的感知让她能够清晰地捕捉到空气中残留的各种能量波动——意志燃烧后的余烬、奇迹发生的微弱回响、混沌跳跃的空间褶皱、以及…那个正在向她靠近的、独特而熟悉的妖力气息。

「一个标准月又三天七小时四十二分。」她的意识中精准地浮现出这个时间刻度，那是自景月开始在波洛接受她“微控”修行至今的全部时长。

「肌体力量掌控精度提升312.7%，能量输出稳定性提升498.3%，月华之力应用拓展出17种新衍生形态，空间感知半径扩大4.8倍，危机反应时间缩短至最初的15.2%…」冰冷的数据如同溪流般在她脑中自然淌过，那是来自【玛丽·克拉丽莎·克里斯蒂】的惯性分析。

但在这纯粹的数据之下，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鑢七实自身的思绪悄然浮现：「…真是，令人羡慕的成长速度呢。」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障碍，落在了正穿过人群、略显焦急地向她走来的银发少年身上。那具躯体内蕴含的力量，正从最初的狂野奔流，变得逐渐驯服而凝聚，如同经过初步锤炼的璞玉，开始闪烁内在的光华。

「不仅仅是力量…」七实无声地想道，「心的坚定程度，提升了735%。从迷茫地接受任务，到主动产生‘守护’的意愿，甚至开始笨拙地尝试‘挽留’…这种情感的成长，比力量的提升更为…有趣。」

一个念头如同幽影般划过她深邃的心湖：「这样的成长性，这样的意志…只是作为‘监护人’在幕后进行这种程度的‘保护’，似乎有些…浪费了。」

「那个偶然‘看’到的、充斥着古老契约与兵刃争鸣的‘舞台’…其残酷性与对参与者的‘锤炼’效率，似乎远超这个竞速场呢。」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座椅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一下，一个近乎完美的、蕴含着特殊波动的频率一闪而逝。

「要不要…让他踏上那个舞台呢？」这个想法带着某种天然的诱惑力，仿佛一个绝佳的实验提案。「想必能催生出更多…令人惊叹的数据吧。呵呵…」

就在这缕思绪流转的瞬间，景月已经快步来到了她的面前。

“七实小姐，赛事结束了。我们该离开了。”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紧绷，显然是刚刚从高度警戒的状态中放松下来。

七实缓缓转过头，金色的眸子平静无波，将所有翻涌的思绪完美地隐藏在绝对理性的面具之下。她微微颔首，站起身，自然地跟在景月身旁，汇入退场的人流。

两人随着人潮缓慢移动，周围的观众仍在热烈地讨论着刚才比赛的每一个细节——帝皇与麦昆的巅峰对决、黄金船的匪夷所思、铃鹿的悲壮、乌拉拉的奇迹……

景月听着这些议论，心中也颇不平静。他偷偷觑了一眼身旁的七实，她依旧是一副冷清淡漠的模样，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载入星际杯史册的精彩赛事，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串串冰冷的数据流。

一种难以言喻的忐忑悄然攫住了景月的心。他完成了csi的任务，甚至完成得不错（毛利先生的那条简讯就是证明），但他最在意的“引导”任务呢？他带她来看这万象星域的盛大庆典，向她展示这个世界的精彩与热血，是否让她…稍微有了一点留下的意愿？还是说，这一切在她眼中，依旧只是“观测价值极高”但“效率低下”的无意义喧嚣？

退场的过程比入场时更加缓慢。组织方似乎有意引导人流分散，避免拥堵。景月和七实被人流裹挟着，暂时停留在了一条相对宽敞、设有观景窗的环形廊道上。窗外，是万界之城璀璨夺目的星河夜景，与场馆内尚未完全熄灭的灯光交相辉映。

机会来了。景月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试图进行一场迂回的“侧击”。

“那个…七实小姐，”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这次的星际杯…真是相当精彩啊。没想到最后黄金船选手会以那种方式…还有乌拉拉，她的意志力真是惊人…”他努力寻找着词汇，想引出话题。

七实的目光从窗外的星河收回，落在景月身上，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他所有小心翼翼的试探。

“赛事整体能量波动峰值超出常规娱乐活动阈值147%，但其转化效率低下，冗余浪费严重。”她开口，依旧是那副精准却令人泄气的数据化口吻，“规则存在明显漏洞共计39处，尤其在应对‘黄金船’此类异常变量时，缺乏紧急裁定预案，导致公信力受到潜在质疑。”

景月的心微微下沉。

她继续道，目光如同扫描仪般掠过景月：“csa的现场安保响应机制存在14处可优化节点，平均响应延迟1.73秒，能量屏蔽覆盖率在东南看台7b区曾下降至85.4%，构成安全隐患。”

然后，她提到了景月最关心的部分。

“至于景月君你的表现，”她的语调没有丝毫变化，“微控精度在第三次干预时下降至91.8%，情绪波动引发能量溢出峰值三次，最高一次达到临界警报标准。隐匿行动中的步伐选择有两次并非最优解，存在0.5%的暴露风险。综合评定：差强人意，刚达到临时外勤人员的合格标准线。”

每一个数字都像一把小锤子，敲打在景月心上。果然…还是不行吗？在她眼中，自己拼尽全力的守护，那些惊心动魄的抉择和瞬间的反应，都被拆解成了不合格的百分比和需要优化的风险点。她果然对这个世界，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感触。观测完毕，就是离开的时候了。巨大的失落感和“果然还是搞砸了”的自我怀疑瞬间淹没了他，肩膀不自觉地垮下，碧色的眼眸中光彩黯淡，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沮丧和一丝…无助。他是不是永远没办法当好这个“引导者”，没办法留住她？

就在景月几乎要被这冰冷的评价击垮时，一阵与他认知中七实完全不符的、带着明显玩味和恶作剧成功意味的轻笑声，如同清泉击石般，突兀地响起。

“噗嗤…呵呵呵…阿啦啦…”

景月猛地抬头，错愕万分地看向七实。

只见七实抬手微微掩唇，眼中那非人的金色光芒似乎流转起一丝灵动的狡黠，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精致脸庞上，竟浮现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近乎“恶劣”的趣味性笑容。那笑容让她瞬间从一个冰冷的观察者，变成了一个捉弄人成功的、活生生的少女。

“(￣▽￣*)ゞ” 一个仿佛带着颜文字气息的愉悦表情在她脸上漾开。

“景月君，你果然很好猜啊。”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但语调却带上了奇妙的、起伏的韵律，不再像机械合成音，“到底在担心着什么呢？是担心我像那个依附信仰而存、最终因信仰消散而离去的小神灵（露神）一样，因为对这个世界‘失去兴趣’而‘消失’吗？”

景月瞳孔骤缩，大脑一片空白。她连这个！她连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类比都看得一清二楚！

七实轻轻向前走了半步，靠近观景窗，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玻璃，望着窗外无垠的星河与都市。

“不过，”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略显慵懒，“以上那些关于赛事和csi的、令人失望的数据化分析，其中有超过72.5%的冗余信息和苛刻标准，来自某个自称上位观测ai【玛丽·克拉丽莎·克里斯蒂】的思维侧输出惯性。”

她抛出了一个景月完全陌生的名号。

“就我‘个人’的感官而言…”她微微侧过头，星光勾勒出她纤细柔美的侧影，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却真实存在的温度，“万象星域这个世界，还算不坏。”

景月彻底愣住了，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他。

“至少，”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清晰地传入景月耳中，“比某个注定要我背负‘见稽古’之罪、视众生为无趣尘埃、最终只能由最亲爱的弟弟来了结这悲哀存在的世界…要有趣得多，也…温暖得多。”她没有回头看景月，但话语中那细微的释然和比较，却重重地敲在景月心上。他瞬间明白了csa那份档案里“高危”标签的部分含义——那并非指破坏力，而是指她本身的存在及其背后所代表的沉重命运。

她重新转向景月，目光不再完全是审视，而是多了一点…堪称“坦诚”的东西。